“你说。”
幽居语气一顿,始宇耳朵高高竖起,听见他说:“我怀疑,吕子妗出现在那里,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吕子妗出现在那里若是必然,那这件凶案也就成了必然。
“这件事的确有蹊跷。这之中有这么多问题,你能想到,警察为什么想不到?”始宇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他道:“幽居,我怀疑有人买通了警局内部的人。”
“我也猜到了。”
“那你想调查这件事,只会难上加难。”始宇听到幽居不说话,也叹了口气。
班长站在外面催促他该回去了,始宇冲班长招招手,用口型说了再等一分钟,才问幽居:“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想法子,暂时将小羽从看守所弄出来?”
幽居喉咙一滚,应了个嗯字。
“幽居,我爷爷虽然有些权利,但他不会同意包庇一个上了新闻的杀人犯的。”始天一这人原则性强,一身铁血,不可能会包庇罪犯。始宇有些为难,那头幽居有些焦躁,最后急得直接咆哮冲始宇吼:“他们对她用刑了!始宇,我相信小羽,你应该也清楚,她不是那种人。她就算看不惯吕子妗,就算想替唯一报仇,也不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
唯一两个字跳进耳朵里,始宇神色微微一怔。
他抿了抿唇,心里明白幽居这话是在理的。程清璇何等聪明,她不会傻到在公众场合杀人的,这很显然是一场看起来作案动机简单,实则经过周全策划的谋害案。至于幕后人是谁,或许好猜,或许不好猜。
“我会想办法联系我爷爷,最迟明儿中午给你消息。”
闻言,幽居终于舒了口气。“抱歉,让你难做了。”
“别急着抱歉,幽居,你想得到这么多蹊跷点,那你更应该想得到,谁会是最有可能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人。你很聪明,不要被人的外表给骗了,看我,被吕子妗骗了好几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挂了电话,始宇又拨了个跨洋电话,是打给法国那边的。
…
这个晚上,幽居就没有合过眼。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揉了把沉重的眼皮子,迫不及待去到大厅。幽修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吃饭、看报纸,满脸神色闲适,看上去相当悠闲。幽居不想看他,便走到沙发上坐着,手里一直拽着他的手机。
康欣端了碗粥走到幽居面前,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说:“好歹喝几口,别拖垮了身子。”
幽居掀起眼皮子,看了眼康欣。康欣端庄美丽的脸上,写满了真心实意的关心,幽居仔细盯着她的脸看,分辨不出来她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关怀里,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做作。
“让他饿死算了,一个死在看守所里,一个饿死在外面,正好做一对亡命鸳鸯。”幽修将自己的嘴毒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幽居听了这话,意外地不感到气愤,反倒端起粥,默默喝了起来。
见他喝粥了,康欣松了口气。
她仰头看了眼时钟,七点半了,程丫头进看守所十四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幽修一直背着幽居在大电话,他嘴上说着不管程清璇死活,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
十点的时候,幽修接了一个电话,他接完电话之后,转身走进大厅时,步伐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好了!上头人突然松口了,允许我们把她接出来,不过不许让任何人发现了,出来以后也必须在他们的监视下生活!接她出来之后,也得配合他们的工作,随时接受传讯。”
始宇终究还是说服了始天一。
神经一直紧绷着的幽居听了这话,忙站起身,大概是太紧张了,又起来的太着急,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倒下去。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靠了好一会儿,幽居才抬头对管家说:“安伯,去把朱医生叫到家里来等着。”
管家应了声,跑去打电话。
幽修跟幽居一同去了看守所,看守所处处都透露着森严与寒冷,狱警们给幽居做了全身检查,确定他没有危险性,这才允许他进去。
一个长相十分威严,看着就不好相处的高个狱警在前面引路,带着他来到女监区上了四楼。
“到了!”
男人在四楼靠右边的一道蓝色铁门前停驻。幽居看了眼铁门,眸子微微变得暗沉。
那铁门狭窄,只有上方留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窗,他踮起脚尖看了眼里面,只看到一堵白色的墙壁,看不见人。心高高悬着,见不到程清璇,幽居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狱警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门,才站在一旁,对幽居说:“进去!”
幽居走进去,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狭窄铁床,以及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褐黄色马桶。别的,一无所有。
而他的小羽,则穿着看守所的监狱服,躺在床上睡觉。她睡着的样子看着很安静,安静的,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幽居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将他的力气抽尽。他蹲坐在铁床旁,跪着握住程清璇的手,用最温柔的口吻唤了声:“小羽。”
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一直乖乖躺着的程清璇忽然睁开一队翦瞳,她用快到令幽居诧异的速度,跳起来蜷缩到铁床的角落里。双手抱住双膝小腿,脑袋高高昂起,程清璇用最凶狠的眼神看着幽居。
不哭、不叫,就只是那样看着他,眼神便是她最后的一道防线。
她看似凶狠的目光,充满了陌生跟戒备,细看,却可以看出眼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