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唯一冷笑着,脸上的泪还未彻底干,目光却是那般阴狠。“我要杀了他,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我要把他挫骨扬灰!我要毁了他一辈子,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一声长叹,在车内久久没有散开。
阿纲手握住方向盘,他有种预感,他握住的不是方向盘,而是始宇的心。
*
阿纲将施唯一送回了家,才折身回到车中。
他坐在车里抽烟,久久不语。
越想就越气,就越为小姐感到不公。阿纲启动引擎,开车朝军区大院走去。
飞机抵达z市,始宇打车直奔家中。坐在车上,他给阿纲打电话,结果,却是无人接听。
看来,事情是彻底被揭发了。
始宇沉着一颗心赶回家。以往看见他回家,大院里的叔叔阿姨都会笑着跟他打声招呼,可今天,他们全都变成了始宇所不认识的另一副面孔。他们望着他,目光带着怜悯,活似,他倒了八辈子霉,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住了一样。
他们的目光,让始宇心痛。他可以想象到,小唯一出现在大院里时,那些人看她的目光,有多寒冷跟嫌弃。
加快脚步回到家,始宇撞开家门走进去,直奔大厅。大厅之内,始家三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原处。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沉重。
听到始宇的脚步,三个人同时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始宇瞧见安诗琪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顿感不妙。“妈!唯一呢?”他问的有些急切,脸色也很惶恐。安诗琪嘴唇嚅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始宇心一凉,哑着嗓子问:“你们是不是为难她了?是不是给她难堪了?是不是把她赶走了!”
儿子的声音,又冷又厉,让安诗琪难受。
安诗琪用手撑着额头,直摇头。始守叹了口气,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桌上,说:“那丫头自己走了,走时,把这个留了下来。”
始宇目光瞟向茶几。
那枚豪华的钻戒,在日光下耀耀生辉。
那耀眼的光,像是一个大些的嘲笑脸,嘲笑着始宇活该。
细长的狐狸眼里,浮出深深地悲痛跟失望来,始宇走过来,弯下腰,拿起那枚戒指。他将戒指死死拽在掌心,心如刀绞一般的痛。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为难她。那丫头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介意什么,她临走时留下了这枚戒指,还说,从此以后,与你再不相往来。”始守也忍不住摇头叹气,他看见始宇垂着脑袋,满是伤心的样子,这才说:“小宇,她再好,她的过去始终是抹不去的。我们始家不是瞧不起她,实在是…”
余下的话,始守说不出口。
始宇捧着那戒指,半天都没有吭声。施唯一真的很爱他,爱到都舍不得让他的家人为难。他无法想象,摘下这枚戒指的时候,施唯一的心有多痛。
这样的好姑娘,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辜负她?
“妈…”
这一声妈,是始宇哽咽着叫出来的。
安诗琪抽了抽鼻子,她抬头望着始宇,也说:“小宇,唯一是个好姑娘,妈也很喜欢她。只是,只是你们,实在是不配啊…”
不配?
始宇心上,再次被撕开一道口子。
这一次,他为施唯一心痛。
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就不是她施唯一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施唯一啊!
安诗琪又说:“我知道你喜欢她,可你也得为我们一家人想想啊!你爷爷风光了一辈子,最是好面子,他在这地方住了一辈子,大家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出了这事,你是不知道,周围邻居看我们的目光,有多复杂。小宇,听妈一句劝,忘了她吧,你若是同意,妈再给你找一个…”
安诗琪话还没说完,一米八几的汉子,猛地双膝跪地。
如天一样伟岸的肩膀,坍塌了。
“小宇,你这是做什么!”
安诗琪吓了一跳,始守跟始天一见始宇跪下,目光都在此刻变得愤怒起来。
始宇下跪,这无疑是刺激到了老人的神经。
“小宇你给我起来,你跪下做什么?你现在是要为那个丫头求情吗?小宇,爷爷这辈子最疼你了,但这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一直没有说过只言片语的始天一,终于出声了。
始宇缓缓抬起头来,三人这才看见,他的眼睛红了。
始天一到嘴的狠话,突然就没了影儿。
儿子眼神里的绝望,也深深地刺痛到了安诗琪的心。母子连心,她能感受到始宇此刻心里有多痛。唯一是个好姑娘,安诗琪也是很喜欢她的,她若没有那不堪的过去,哪怕就算是穷点、丑点、普通点,他们都会认可她的。
“爷爷,爸,妈。”始宇目光扫视一圈自己的家人,从他们的眼神跟难看的脸色,始宇得出一个结论。倘若他今日不将那件事说出来,那么,始家人是断然不会再接受施唯一的。
始宇手里拽着那枚戒指,突然说道:“今天,我必须向你们坦诚一件事。”
几人面色微变,难道还有什么大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始天一沉声道:“说!”
始宇知道,一旦他将这事说出来,那当年真相,就彻底藏不住了。但,此时此刻,自己的女人蒙羞了这么大的冤屈,他若还没种站出来说句诚恳的公道话,那就太掉价了!
“我就是玷污施唯一清白,还害得她未成年堕胎的罪人!”
一语落,屋子里彻底静默了下来。
安诗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