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至君,你说话!你给我说话!”
慕至君重重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床边,依旧一言不发。
“他不说,小恒你说!”
“姨奶奶,这事儿您还是自己个儿问他吧。”
温佑恒再次将离婚协议递到慕至君面前,“昊然去了国外看小轩,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现在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你如果真的爱小筠,就放她一条生路,让她跟小轩去国外吧,你们真的不适合。”
“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
慕至君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温佑恒,戾气迅速将他浑身笼罩,他冷着脸接过那份离婚协议书,当着两人的面给撕了个粉碎。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等小筠醒了,她自会决定去留。”
他这话说得铿锵,却是异常没有底气。
等简以筠醒了,恐怕第一个便是逃离开他吧?
逃得远远的,逃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小恒能是外人吗?他是你亲表侄儿也是小筠最要好的朋友,你会不会说话!”
“这可不一定。”温佑恒弯腰将慕至君丢在地上的碎纸片一张张捡起来,转而递给岑曼贞,“以前我跟小筠是朋友,但是以后,那就不好说了。”
他鲜少出现这样强势的姿态,从前不管怎么样当着他们的面他总是很好的收敛起自己的感情,一时间岑曼贞却也无从反驳。
的确,都这样了,如果小筠真的要跟老三离婚,她能说什么?
这一切,可不就是她们家老三自己一手作成的?
简以筠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睁开眼,三人的一字一句她全都听在耳里,她很满意自己的理智,居然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慕至君到底干嘛去了。
或许吧,相同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多了,渐渐的也就麻木了。
就像手上的伤口,第一次给药的时候钻心疼的,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疼得了。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想起刚怀孕那时候自己还曾跟慕至君说过把孩子打掉这样的话,现在真的没了,倒像是报应。已经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就跟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似的。
她觉得脑瓜仁儿疼得厉害,想重新逼迫自己进入睡梦中,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了。
岑曼贞和温佑恒走后,偌大的房间里又变得无比安静,耳畔只有他和自己的心跳声。
简以筠听到慕至君坐下来,也能感受到他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他曾经说过,握住她的手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再放开了,可是现在,简以筠却觉得自己不得不放开了,她已经没有办法跟慕至君在一起,更没有办法爱一个害死她儿子的男人,哪怕直到现在她仍然深爱着他,但,并不是所有爱情都适合在一起。
“虽然你不一定听得到,虽然你不一定想听,但是老婆,我还是必须把事实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欺骗你。”
慕至君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心疼得厉害。
简以筠昏睡了三天,已经瘦到脱相,手背的皮肤透着一股子不健康的白,就连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婚戒变得松动得厉害,哪怕现在仍旧套在她指间,他却莫名担心,怕有一天,这枚戒指再也套住这个人。
“乐乐就是丁叮,我也是知道今天才知道。”他说。
内心五味陈杂,嘴角的笑讥讽得厉害。
这一切,又何尝不像个笑话?
外公纵使死了,还是给他们留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她恨死了把她变成这样的外公,也恨死了嫁给我的你,更恨没有遵守诺言的我,所以她才会这样疯狂的报复我们……”
“我不想知道。”
紧握的手微微一颤,慕至君欣喜若狂的抬起眸,正对上那双清冷寡淡的眼,心头突然一凉,眼角酸涩得厉害。
“老婆,你醒了。”
简以筠点点头,却是皱着眉,不知是反感他刚才的那段话,还是单纯的反感他这声“老婆”,她从他掌心将自己的手收回,挣扎着坐了起来。
“过程已经不重要,因为结局不可逆。”
她掀开被子下床,平静得就跟什么事儿都发生过似的,没有意想中的伤心欲绝,没有眼泪,没有无助……什么都没有,他准备好的一箩筐安慰的话全都无处可去,只能深深的埋入心的土壤中。
若问慕至君最怕什么,除了简以筠离开他,那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简以筠。
她的沉默她的疏离,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上前将她拦住,强行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凉得厉害,几乎要将他冻僵,慕至君心疼的搂得更紧了一些,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将她焐热。
“别走……不要离开我……”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请求她原谅自己的罪责,连抱歉都显得多余虚假,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留住,然后穷极一生疼爱去弥补。
当然,这些都只是慕至君内心深处的一厢情愿,其实这会儿,他的不安已经让他方寸大乱。
多好笑,一面喊着不舍得,一面却又变着法儿将她推离。
真别否认,慕至君做的许多事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那都是变相的推离。
“如果我是你,我会放我离开。”
简以筠从他怀里挣扎而出,后者明显脸色一滞,好半天才缓过来,柔声道:“你现在不能久站,更不能出去吹风,先躺回床上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