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
顾一桐忍不住就哭了:“那时候你在美国,我每次烦考试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你去美国那么逍遥还没有高考的压力?你还那么无赖,每次都跟我炫耀在美国爽歪歪的日子!我那时候真的很羡慕你,觉得我妈妈没有爷爷那么开明,为什么非要我参加残酷的高考,还是两次!!”
她说至最后,叔侄俩对视一眼,忽地,都笑了。
顾莘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要我选,我宁可参加高考20次都不想在那里十几年都被当成精神病人来看待。”
“小叔……”
顾莘抬手揉了揉她有些微乱的长发,示意她坐在床边。
顾一桐坐下了忍不住问:“你去美国的病现在好了吗?到底什么病?”
…………
外面,佟慕妍悄悄拉上了病房门,看见他们叔侄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她心里很高兴。
顾若回来了,虽然没有去看顾莘,但因为他回来了,佟慕妍很放心。
她松了口气,转身去客厅坐了。
值班的小熊护士跟着过去,小声问:“顾太太,要喝点什么吗?”
佟慕妍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
护士走开了,佟慕妍靠着沙发片刻,有些迷糊睡了。
…………
其实顾若进去的时候,容也就装睡了。
顾若果然把脚步声都放轻了,他把药油轻放在床头柜上,坐下了小心拉起容也的手。看着灯光下容也肿得厉害的手指都知道那一棍有多用力了,顾若心疼皱了眉,他悄悄坐近了些,倒出药油涂上去。
顾若下意识看了容也一眼,他安然闭着眼睛,脸颊的青紫显得尤为扎眼。
“我涂了。”他幽幽说了句,低头用手指把药油给推进去。
明显感觉到容也的手缩了缩,顾若用力握着,手上的力道不减。
容也继续装死不说话,顾若的指腹不同于他的,容也的手向来保养得很好,因为切脉需要保持指腹绝对的敏感,哪怕一寸皮肤都不可以放过。而顾若的指腹有些粗糙,还有些微微扎手。
不过此刻最让容也印象深刻的,自然是当下这种钻心的痛。他也知道药油必须全推进去才能最好发挥药效,但……实在太痛了。
他痛得牙齿都打颤了。
顾若蹙眉看了眼,轻声说:“忍一忍,很快好了。”
“好什么!”容也睁开眼睛就想要反驳,忽地又一愣,“你知道我没睡啊?”
顾若哧的一笑:“不痛吗?你怎么睡?”话落,他小心放下容也的手,俯身扶他起来,说,“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背。”
他全身上下都是铁棍打的淤青,想必这一夜都不能好睡了。
容也听话把上衣脱了,他弯腰撑在床边,不自觉皱了眉。
顾若倒了药油在他背后,一面问:“头还痛?”
“痛。”他毫不矫情,“你拿的片子呢?所以你是去哪里了?”
顾若这才想起他看完片子因为急着去找韩世豪,所以直接落在了放射科了。他伸手将容也揽过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这才说:“我去找舅舅了,让他以后别找你的麻烦,还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了。”
容也惊讶睁开眼睛,他没有起来,骤然笑着说:“他骂我没?”
“没,骂我了。”
容也裂了裂嘴:“你帮我揍他没?”
“没,他不承认。”
容也皱眉又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怎么评论你这个舅舅了。”
顾若说:“不提他。”
容也“唔”一声,又问:“明天手术真的不做?”
顾若手上的动作略微停滞了下,片刻,他才继续推着药油。擦完后背,又擦了容也肩膀、手臂,还有胸口的大块淤青,但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容也有些难受闭着眼睛说:“人我都联系好了,现在内外事情都多,我理解顾莘想要尽快好起来的心情,所以我不打算改时间了,你就自便吧。”
顾若有些生气说:“这种大手术很耗精力,你现在需要休息,动什么手术!”
容也翻了个身说:“所以我现在要睡了,没事别吵我。”
“容也!”顾若愤怒扳过容也的身体,见他吃痛皱眉,顾若才松了手,他仍是要说,“你这样不仅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病人不负责任!”
容也终于睁开眼睛,认真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这才说:“我曾经在战场上不眠不休72小时,到处医治受伤的人,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个伤者才倒下。战争不会因为我不行就停止,时间都存在缝隙里,需要你自己去抓,现在情况也一样!你以为你弟弟的病情再往下拖有意思吗?他只要病着,谁都能刺激他,伤害他,一旦他有发病迹象,手术又要无限往后推移,我是个医生,我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更会对我的病人负责。”
他推开顾若的手,吐了口气重新背过身去,片刻,又说:“如果怕手术失败,那来帮个忙,我不介意。”
顾若愣愣看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也有自己的信仰,他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活下来的生命。
只是顾若不知道他的内心可以这样坚强和坚定……
他没有走,又重新坐在了床边,听着容也渐渐平静的呼吸声,顾若知道他睡着了,就算难受也得强迫自己休息,因为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若记得容也曾说过,他们家有一套用调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