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掷地有声,语气越加严厉,像一把锤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不能训斥儿媳,那他总能教训儿子吧?
沈弘文脸色的愧疚更深了,“父亲,儿子错了,您没生气,儿子听您的,儿子全都听您的,您把私房给薇姐儿,儿子没意见。等薇姐儿出嫁,儿子再多出一份嫁妆。”沈弘文是个孝顺的,他不能替他爹分忧已经觉得很内疚了,现在他爹好不容易回京了,他怎会惹他爹生气呢?他现在只求他爹赶紧消气,至于爹的私房,给了就给了吧。
许氏也赶紧表态,“父亲私房本就该由父亲处置,给谁不给谁我们做小辈的一点意见都没有。薇姐儿是个可人疼的,又为咱们府里出了大力,父亲补偿她一二也是应该的,儿媳没有任何意见。”
老侯爷这哪是训儿子?那番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许氏想起娘家父亲的告诫,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她现在无比庆幸的是薇姐儿是个丫头,不然这侯府还不定落谁手里呢,老侯爷的手段就是她父亲都深为忌惮的,若老侯爷有心把爵位给薇姐儿,他们大房也是没有办法的。
老侯爷脸上的神色这才和缓了一些,直接略过面犹不甘的二儿子道:“你们能这样想就对了,无论哥儿姐儿,都是我沈平渊的孙子。我偏疼薇姐儿,那是因为她担起了你们所有人的担子,这一回若是没有薇姐儿,我就死在西疆了,别说大胜封赏了,咱们侯府还不被人踩到脚底下?”
书房内的人全都心头一凛,就是草包一般的沈弘武都知道这些年忠武候府的荣耀是身系他爹一人身上的,他爹若是不在了,侯府瞬间便能没落下去,大哥三弟还好,总能养活一家人,靠着侯府混日子的他可就不行了。到时侯府肯定会分家,他大哥肯定不会再养着他的,那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沈弘武打了个激灵,不敢去想。想要争私房的心也淡了许多。
老侯爷见他们若有所思,又道:“今儿我也给你们透个信,圣上封薇姐儿为郡主是因为西凉国主和众位王子,以及诸位大臣是她和晋王府的大公子一起带人深入西凉国都俘虏回来的,拿银子换人和要求赔偿损失也是她提出来的。这么大的功劳赏个郡主也不为过,圣上本来还想把老三的官职提一提的,还想再给薇姐儿的胞弟赏个虚职的,被我给拒了,树大招风,咱们侯府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还是低调些的好。这事你们自个知道就行,切记不要到外面胡咧咧!尤其是老二你,别灌了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们谁出了岔子,别怪我家法伺候!”老侯爷严厉警告着。
“是,儿子知道了。”哥仨加上许氏齐齐应道!这样的事谁敢往外说?
沈弘文哥仨退出了书房,老侯爷背着手站着,半张脸隐在光影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侯爷您别伤心,文少爷他们都是孝顺的孩子。”老亲兵沈从安还沿袭了旧日的称呼。
沈老侯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从安哪,你说我的命是不是不大好?”
沈从安立即反驳道:“谁说的?侯爷您的命好着呢,您从一无所有到挣下这偌大家业儿孙成群,您的命是最好的了。”
沈老侯爷却不这么认为,他若是命好,早就该颐养天年了;他若是命好,哪还会一把年纪还在为儿孙操心?他若是命好,满府的儿孙哪会连个挑大梁的都挑不出来?
难道是他手上人命太多伤了天和?以至于老天爷这样惩罚他。想到这里他吩咐沈从安道:“从安哪,虽然现在快开春了,但天气还是冷得很,你明儿提一千两银子买些米面棉衣,悄悄地散给城西的贫苦人家,找个眼生的去做,也别提咱们侯府的名头。”全当是给子孙积德了。
自己老了,也没有了以前的雄心壮志了。也许真的该如薇姐儿说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他也该轻轻松松享几年福了。
此时的风华院却欢声笑语,虽然小姐不在的这几个月她们小心翼翼,但小姐一回来就大手笔赏赐,连守院门的婆子都得了五两银子,谁能不高兴呢?
屋里,沈薇安静地听弟弟说着她离开后京城和府里发生的事情及变化,“也不知怎么就起了心思,她说动了祖母,想把茶花要她院子里去。我想着这是姐姐的丫鬟,姐姐不在,可不能让她谋了去,就死活都没答应。后来她又闹,趁着她出嫁的契机想要把刘氏放出来,我也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