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轻笑到:“大姐与姐夫确实已成惊弓之鸟,既怕皇上猜忌,更怕给大哥带来祸端,所以不敢送行,其实我觉得事情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裴家完全不必如此惶惶不可终日连亲戚情份也不顾了。”
明净不明就里地看着她:“为什么?裴相当初力挺太子成事,又帮他做了那么多不利皇上的事,就算皇上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再重用裴家,如今虽然没有惩处裴相,但谁也不知皇上何时翻脸,他们小心翼翼也是应该的。”
“我觉得你们都想岔了。裴相虽然为太子继位费尽心思,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一心扶太子上位?谁都知道是奉太上皇的命,并非是为私心。若为私心,以前谁不知裴相和秦王私交远胜前太子?
他做为一国之相,自然要为国君尽忠,就是做了对不起秦王之事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取公舍私、尽忠尽责又有何愧疚?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惶惶不可终日?而且惶惶不可终日有用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明净先是疑惑,很快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人人都喜欢忠心之人,做君王的人尤其如此!裴家无论做了什么,都不是出于私心,完全是为了忠君尽职,秦王惜才如命又胸怀宽广,所以他再怎么生气,却不会真正记恨裴家,哪怕裴相曾设计杀了刘文静,他都会放过裴家对不对?
现在新朝初定,太上皇已死,皇上生死予夺,再没了什么顾忌,要找谁算账早就算了,还用一直等下去?他现在需要的是为他尽忠、为新朝出力之人,这才是最关键的,是不是?我明白,我总算明白,我相信大哥一定会很快升职的!”
明净满脸的兴奋和欣慰,恨不得把长生抱起来转几圈。长生心知肚名,她看得这么清并非因为比老谋深算的裴寂和见多识广的裴逊更聪明,她不过是对唐朝的历史多些了解罢了。
后人都知道李世民最信任的重臣就是魏征,而魏征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心腹爱将,李建成所做的削弱李世民势力甚至数次下毒铲除李世民之事,大都是魏征出的主意,甚至在玄武门事变之后魏征下了狱,他还惋惜地说太子若早听他言除了秦王哪有今日之祸?
李世民若记恨,他夺位后第一个杀的就是魏征,可是他没有,他看到了魏征的耿直、忠心和公正,所以不去计较魏征做的所有谋害他的事,以过人的谋略和胸怀重新起用了魏征,成就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
魏征如此,裴寂能不如此吗?长生记得史上说,当初李渊迟迟不下了决心起事反隋,裴寂和李世民密谋设计李渊,使他中计后糊里糊涂地和杨广在晋阳行宫的两个失宠之妃共度一夕之欢,醒来后担心招来杀身之祸,这才先下手为强在晋阳称帝反隋,裴寂和李世民的情意,岂是魏征可比?
新朝局势已定,大浪淘沙,该清算的早已清算,该起用的一定会起用。李世民的心思已转到如何使国力强盛上,英雄莫问出处,无论他曾经忠于谁属于谁,下一步,谁能为君王分忧,谁能为新朝出力,谁就是朝堂上灸手可热之人。
魏征能如此,裴家亦能如此,明澈也会如此。
两人带着郡主的表礼来到裴家,裴府大门气派宏伟如旧,只是门可罗雀,除了偶有采买办事的家奴,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不复往日的大唐第一权相的风光,门前冷落车马稀,不过如此吧。
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谢明珠和裴逊看到他们夫妇和姝儿,显得激动无比,如今裴家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家奴中除了死契和家生子,大都想法设法赎身离去了,就连岑浩也是再多的束脩都留不住了。
谁都知道裴家得罪了皇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获罪,特别是太上皇已死,裴家没有了任何依仗,随时大祸临头,世交旧友、亲族同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牵连到自己。
谢明珠除了上次回娘家祭祀父亲,几乎再未出过门,细软收拾好了却不敢运出府,怕被人发现招祸,每日只打扮的整整齐齐坐在家里等着大祸临头。
裴寂想请辞宰相之位又不敢,想上朝既受不了朝臣的白眼,还怕会碍了新皇上的眼,无奈只得告病休养。裴谦和裴逊每日顶着莫大的压力、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去当值,也是有苦说不出,整个裴家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就连几个孩子也变得敏感胆怯。
裴逊带着明净去见父亲裴寂,谢明珠则带着长生去见婆母。裴老夫人被上次见时憔悴了许多,精神也看着不大好,应该是心理压力很重吧。
明净和长生如今还能主动上门拜访,她又感激又难堪,顺手把手上一个名贵的玉镯套在长生腕上,叹息着说:“你是个好孩子,配明净再好不过了,只是以后别来了,小心给你们招祸。这个是我的陪嫁,我也没个闺女,就送与你戴吧,千万别推辞,指不定哪天就被抄了,再多我也不敢给了,免得被人说转移家产,这个不打紧,戴上吧!”
说着哽咽起来:“我老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可怜了几个孙子孙女,若是他们因大人遭罪了,还不如让我去死,免得到时难过。”
长生看着极为不忍,她拉着裴老夫人的手劝道:“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