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忘了,五姨娘在后院伺候老太太抹骨牌呢,可要派人唤一声?”
玉言想了想,“罢了,没的扫了老太太的兴,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初来的时候,老太太是不大待见苏氏的,好在苏氏温柔妥帖,日子久了,便渐渐看得入眼了。
她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文墨往前边书房里来。宁澄江已然候在这里,他轻轻笑了起来,“二小姐。”
玉言恭谨地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一时两下无言,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宁澄江又笑了起来,他真的很喜欢笑。或许是因为前世上过温飞衡的当,玉言对爱笑的男人总含着几分警惕,她只淡淡道:“不知王爷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如今过得怎样?”他细细打量着玉言,觉得她的气色比初见的时候好了许多,那时冻恼奔波,人是瘦骨伶仃的,现在她应该过得很好了——他相信她是有本事让自己过好的。也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见面,这女孩子的身影就在他头脑里萦绕不去,也许因为她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因为她长着一双大人的眼睛。
“我很好,我娘也很好,王爷就不必费心了。”
她的语气淡泊至极,倒让宁澄江凭空生出几分气恼,他挑了挑眉毛,“说得果真轻巧!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娘俩从冰天雪地里救上来的吗?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玉言故作惊诧道:“自古圣人都是施恩不望报的,怎么王爷一向自诩贤明,做这么一件小小的善事还巴巴地等着人来报答,这可不是君子之风呀?”
宁澄江被她说得脸微微红了一下,索性耍赖道:“本王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纵然往日是君子,今儿我偏要当一回小人,你且说说,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的恩情?”
十五岁,到底是个孩子,三两句就上劲了。玉言暗暗失笑,嘴上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一月前我爹也曾遣人带了礼物去王府致谢,王爷您你礼也收了,怎么还好意思来,莫非是嫌不够?若是如此,您看这府里的东西,什么值钱只管带走,想来我爹也不敢怪罪。”
“把你带走可以吗?”宁澄江本想说句顽话,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言,这句话怎么听都有调戏的嫌疑。
玉言的脸果然黑了,她看着宁澄江一脸的自恼,心里蓦地软了下来:罢了,前世今生的年纪加起来,她都可算是宁澄江的长辈了,何必去跟小孩子计较呢?玉言只得又回转过来,她自嘲地笑笑,“在这府里我却不值钱呢……”
“嗯?”宁澄江原没听清,玉言又道:“算了,不跟你闹了。说实话吧,你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宁澄江看了一眼她身后,玉言会意,吩咐道:“文墨,去泡壶好茶来,做得细致些,慢慢来,迟一点也不要紧。”
文墨本就机警,答应着去了。这里宁澄江方正色道:“实不相瞒,此番我的确是来找金大人的。”
玉言笑道:“让我猜一猜,你来找他,想必是要我爹加入你的阵营?”
“正是如此,金大人在朝政上一向持中立态度,左右逢源,实力不浅。若能说服他成为本王的助力,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冷眼瞧着,金大人的态度似乎很不明确。方才我与他聊了半天,言语中诸多试探,终究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个老狐狸一向如此,没什么可奇怪的。”
做女儿的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宁澄江不觉瞪大了眼。玉言冲他笑笑,满不在乎的说:“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我本以为你很尊敬他呢!”
“我为什么要尊敬他?他虽生了我,又没养我,若不是他,我和我娘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
“他如今也算对你们很好了。”
“那也是他应该的,欠下的债总得还。罢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说回正事吧。”玉言道,“依你方才的话,我爹他既没答应你,也没明确拒绝你,所以你希望有人拉他一把。”
宁澄江满面笑容,“你真聪明,这不,我来找你帮忙来了。”
“您太高估我了!”玉言嗤笑道,“我不过一小小女子,哪有那样的本事!”
“你可以的,从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很有心计。”
很有……心计,这真是在夸她吗?玉言干笑了两声,“你这么想,我爹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他会相信的,我已经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连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就说你从前曾师从一位异人,颇有些识见,头脑胸襟实非寻常女子可比。”
这才像句人话,玉言稍稍舒服了些,“所以,你是要我在你爹面前狠狠地推荐你啰?”
“也不必做得如此明显,你只要稍稍偏向我一点就好了。若我料得不错,金大人恐怕不日就会找你谈话,到时就全仗你见机行事了。这次的事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派人来找我,我决不推辞。”宁澄江语气诚恳,颇令人动容。
宁澄江本不该她什么,可是他自发自愿地愿意欠她这个人情,玉言便也乐得坐享其成。当下她微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金昀晖当晚便叫了她过去。这老狐狸这么多年一直摆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如今终于也坐不住了。
金昀晖坐在书桌旁那张红木躺椅上,面容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