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简单梳洗后,揭下了帷帽,同红绣记忆中一样,她还戴着面纱,花影在只抬头看她一眼,而后笑:“郡主同夫人的眉眼真是一模一样。”
红绣嗔她:“我是她女儿,怎会不一样?”
王珺从蓬莱殿回来时,栖凤阁已开始准备晚膳,她见到安夫人也很是惊讶,而后规规矩矩的纳福。
安夫人给她一个玉镯子,直接包着丝帕撸到王珺的手腕上:“豆豆自幼进宫,多亏王姑娘悉心照拂。”
王珺想推脱,却是盛情难却,只得说:“谢夫人,郡主待奴婢情同姐妹,是奴婢沾了郡主的光。”
晚膳时,安夫人也未曾取下面纱,用饭略为缓慢,红绣自然不会说什么,王珺与她们同桌,宫人们也退出东厢不去打扰。
左右无外人在,红绣问:“母亲,我是不是有个姑姑?”
安夫人微微一顿:“估摸着是乳母罢,她在你七岁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哦。”红绣随意夹了些菜,有些不明白,家中本不富裕,怎会有乳母,却也不想多问,既然母亲来了,过去的种种,便随风而去罢,“皇上给我赐了府邸,待那边改建完毕,我们住宫外可好?”
安夫人点了点头:“一切都随你喜好。”
红绣又忍不住地问:“母亲以前来过长安么?”
安夫人看了她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见红绣低下头去,她才轻轻说,“有些事,以后再告诉你。”
红绣咬了唇:“父亲的事,以后也会告诉我么?”
安夫人轻轻叹气:“你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知道。”
红绣只问了最后一句:“他还在世么?”
安夫人没有再隐瞒:“活得好好的。”
就寝时,红绣让安夫人睡自己的床榻,自己仍旧在西暖阁凑合。
睡前,王珺问红绣:“你同姨娘近十年未见,你确定那是你母亲?”
“她知道我小名,又知道我爱吃红豆糕,还有那双眼。”红绣也觉得缺了点什么,却不明白还有谁能假扮她母亲,“冒充我母亲有好处么?被查出来可是死罪。”
王珺不再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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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安夫人起的很早,坐在西暖阁等红绣醒,红绣一睁眼便看见自己的母亲,不禁笑,昨日并非是梦。
安夫人却坐在榻边拿着一根玉簪,那是她昨夜睡觉在垫絮下发现的:“你怎会将男子的簪子藏着?”
红绣早已忘记这事,却不好意思道:“女儿随手放在那的,不是故意藏掩。”
安夫人用手轻抚玉簪,昆仑玉精贵,又刻了龙纹定不是寻常之物:“一看就是稀罕物,谁送你的?”既然敢饰以龙纹,就那几尊贵的身份个摆在那。
红绣想着怎么圆过去。安夫人又紧握着簪子问:“你喜欢他?”
“不是。”红绣连连摆手,“只是误会,女儿并不喜欢他。”
“不是便是最好。”安夫人似是松了一口气,“母亲不求你飞上枝头,只盼你平安无忧。”
红绣捏了捏手,脑中有个不好的想法,却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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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忽而传来口谕,巳时正跑马楼有竞技活动,还呈送了两套锦服华饰。
一件孔雀纹锦衣,配镶嵌翡翠的发簪和耳坠,还有一条碧纱凤尾裙,配以云纹金簪和海蓝宝石耳坠。
既是御赐之物,又是两套,不言而喻,不容拒绝。
安夫人倒是从容不迫,换上华服头面,虽然仍旧戴着面纱,举手投足间,却难掩那股贵气。
传了肩舆去到跑马楼,那里早已坐满了王公大臣。
她与安夫人的出现自然让多人注视,多日未见,倒叫那些幸灾乐祸之人刮目相看。
她们的坐席靠上,内监领着过去的时候,红绣才发现是在凉玉身边,而凉玉的另一边是喻潇。
凉玉微微缩头。
红绣很是大方的冲他们行礼:“参见公主殿下,见过喻公爷。”
可安夫人却是自行跪坐在右边凉席上,礼数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