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喝水,王东说是为了让她多喝水,托朋友从国外买来的蜂蜜,让她平时在杯子里加一些,他在的时候也会叮嘱她喝。但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喝蜂蜜,加上之前孕吐严重,最近开封的一罐喝了一半就没再喝,想着家里还有很多,留到过期可惜了,就让姚夏拿走一瓶。
可——这怎么可能?!这是他的孩子啊,虎毒都还不食子……
“前几天从你这拿走的那几个没开封蜂蜜,甲基苯|丙胺的含量一个比一个高。而你喝了半瓶的虽然含量极微,但因为有摄入,可能会造成胎儿畸|形或者发育不良。”姚夏咬紧下唇,“这才是我们劝你拿掉孩子的真正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查错了?”于冉目光有些呆滞,勾了勾嘴角,“他就是再十恶不赦,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姚夏垂眸默然摇了摇头。
有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比如王东从来就没爱过于冉,再比如他精神有问题,就算没有蜂蜜,这孩子也不能要。
“小冉,哪怕有那么一丝可能这孩子不健康,你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该带他出生受苦,不是吗?”于卓芹握紧于冉冰凉的手,眼底也已泛红,“听姐的,做掉吧。”
于冉吸了吸鼻子,目光瞬间变得无处安放,眼泪还是顺着脸颊落下来,颤抖的唇微张,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来,“好。”
下午,于卓芹就带着于冉去医院打了针,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引产。长痛不如短痛,于冉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拖不起。
看着于冉躺在病床上,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姚夏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要说什么,却又无以安慰。病房内不约而同的沉默,安静。
手机一阵震动,是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
——,去了吗?
姚夏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了一行字,犹豫片刻却又按着删除键全部删除,如是来回几次。她只发了两个字——去了。
手机安静了数分钟后,再一条短信进来。
——他怎么说?
这次,姚夏每一个字都打得很慢,却再没删除。
——他说,他曾经爱过你。
而此时远在某个四面环山,山青水清的地,编着麻花辫的女人嘴角一勾,打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其实她不叫赵可曼,更不是什么大学毕业生,她只是一个从山沟沟走出去,妄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
女人长叹一口气,仰头看着远处青山。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其实很美?至少人心美。
当年险些饿死街头的时候,遇到了王东。于她而言,他就如同沙漠中绿洲般的存在,是她难舍的机会,由是,一头扎进去。服从她所有的安排,还以为自己有多幸运。
早在王东所谓的为了她能红,送她时,她就有所感觉,他其实根本不爱她,却每天编织谎言欺骗着自己。终日徘徊在酒店的日子,让她的身体和精神渐渐麻木,似是提线木偶般活着,而她只是王东复仇计划中很小的那一块踏板。
如果不是那天在密西西比,姚夏说要给她一个选择,她大概都忘了,自己也是个有主观意识的人,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她把自己钉死在王东手里。
“我相信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关键时刻,你放我一命,我放你一命。”
开了人生的唯一一枪,警车声渐近,薄司寒跳下水时,她也跟着跳了下去,冬天的海水可真凉,游到远处时,她手脚都快僵了。
手机提示音传来,女人按亮屏幕。
——阿曼,找另一个人,好好生活,他不值得。
女人薄唇微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我叫林梅,阿梅。
“阿梅,快过来帮忙!”身后传来妇人的声音。
“来啦。”林梅站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尘,转身跑远。
家里人都叫她阿梅,所以每次,她听到姚夏叫她阿曼,总觉得很亲切,就仿佛又看到了家乡那片绵延不绝的山,远离尘嚣,贫穷,却也富有着。
信息绕过大半个中国,落入姚夏手中紧握的手机上。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名字,低声轻喃着似是说与自己听。
“阿曼,阿梅……”
姚夏暗自叹了口气,嘴角却也隐有笑意。
或许,让她们遇见的不是王东,而是缘分。
天有阴晴,月会圆缺,街道永远车流不息。时光匆匆,却也似风渐渐淡化了伤痛。
于冉在挣扎和痛苦中引产了与她无缘的孩子,一个月后,提起背包,踏上一个人的旅程。走到哪,都会寄回来明信片和一些照片。慢慢的,照片中的她也会笑了。
数月的冤屈与监狱生涯,磨平了姚志胜浑身的棱角,铁门打开时,是姚志行亲自开车去接的他。
志行酒楼在北禹城南开了二店,在姚志行的诚挚邀请下,他决定去管理二店。两人的关系,从最初的尴尬,在一次次账目的核对和争吵中,变得和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