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的遗忘速度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公交车上我们一直在争吵去不去民族村,李克己非常想去,我,我不想,就想要吃的。
“你说得好像民族村就没吃的似的。”
然后我就妥协了,答应明天跟他一起去民族村。李克己兴奋了好半天,像小孩子。
他这么豁达真的不容易。
我问李克己:“被那些喜欢你的粉丝遗忘,你难过不?”
李克己笑着说:“挺好的,乔松,遗忘是一种能力。”
我明白他的意思,而他没有这种能力。
可能人们会这么想,要是我也得超忆症就好了,那样就不用花大量的时间来背书了,学习也肯定蹭蹭地往上涨。
记忆力并不代表学习能力,像李克己这样,没被繁杂的记忆逼疯真的不容易。
比如前天洗衣服洗了几件,在李克己这边,大概和数学公式没什么区别,都一样。
遗忘就像河流,冲刷着记忆的石块,带走不必要的细沙,将棱角磨平,最终剩下是圆润光滑的石子,不扎人,反倒有点怀旧的意味。
李克己眼里,十年前的他过生日吃蛋糕的情景就和他昨天吃米线的场景相差不多吧!
顺便,明天我想吃稀豆粉,不知道有没有甜的稀豆粉,不过甜稀豆粉在这边大概算异|端?
第22章 2018年4月6号
2018年4月6号,y-in
我觉得文字是一件非常神奇的工具。
比如我写下,光y-in似箭,岁月如梭,三年过去了。
我一分钟不到写完这行字,三年的时间就被概括。
我都快忘了,我曾经还写过日记。
二十四天,我以为那是二十四年。
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只不过我住院了而已,可怜李克己和安淮了,明明是想出来好好玩的,结果摊上了我这么个人。
世界是瞬间崩塌的,但世界重建却需要很长时间。
在我们商量好去民族村玩的那天,我的情况突然加重,我记不清那天我具体是什么感觉了,用一个词概括应该叫做:木僵。
李克己发现不对把我扭送到云大医院,医院跟超市似的,人挤人。
医生翻看着我的病历本,向李克己提问:“你们是说昨天还好好的?”
“是的,他说想来玩,我们就一起来了。”
“你昨天感觉怎么样?”
后来还做了一堆测试,问了我很多问题,但我记不得了,医生的诊断是:Ⅱ型双相情感障碍。
面对我们的不解,医生烦躁地解释:“双相情感障碍是反复阶段性发作的情绪波动以及抑郁,Ⅱ型双相情感障碍主要是抑郁症状伴轻躁狂。”
我完全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轻躁狂的状态是我抑郁症好转的表现,所以从来不跟成医生说。
也就是说,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药都是无效的,甚至是有害的?
很可笑吧?我也觉得。
随后就是入院接受治疗,控制病情。
j-i,ng神病院里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夸张,每天就是定时定点的吃东西啊听音乐什么的,吃药的时候护士会在广播里叫名字。
在病魔面前,我们都是□□裸的。
吃完了还会检查口腔,确保我们把药吞了下去。
我觉得我是最乖的一个了,但医生每次面对我都如临大敌。我出院时好奇问了护士,他说:
“你那是重度抑郁,没了自杀的力气,好转了就不一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专业人士!
我是想死,也真的没力气弄死自己。我的病房里桌角都是圆的,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
自杀是很有难度的,医生和护士还会定点检查。
何况没完没了昏睡的我,能搞什么事?
李克己和安淮一直陪着我,特别是安淮。
李克己仍旧到处跑,隔三差五地来看我,而安淮直接在附近租了房子每天早中晚到我这里报道。
我吃不下饭,到饭点安淮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哄我吃饭,难为他了。
我觉得很对不起李克己和安淮,李克己无所谓地说:“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们,等你好了可是要还的,嗯,让我好好思索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听护士说,住在我旁边的病人被家长强行接出院,回家没多久就自杀了。
我病情控制得不错,和医生护士关系都不错,那天我刚吃完药在门外站着。里面那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的主治医生,什么都没说也没安慰他。
我记得他,自杀的那个病人是他负责的病人之一。我站在窗口那里笑着说了句:
“别难过了,我们有病,所以去死,没什么的。”
医生真的不容易,碰到完全不配合的家属,间接导致病人的死亡。
医生和病人是怎样的关系呢?
医生希望病人能信任他们,方便彼此的沟通,配合治疗。
那怎样让病人信任他们呢?
人心换人心,仅此而已。
看着自己信任的朋友憋屈地死去,谁不难过?
很奇怪,我能轻易地说别人的病是什么样的,却无法谈论自己的病。
也许是我不愿意承认,我居然这么惨吧。
薛凛打过一次电话来,安淮接的。我,我是不接电话的。
他很忙,特别忙,带着文晖博去了英国,和其他公司谈合作。
安淮说我生病了正在住院。
薛凛没有来。
我有点难过,又觉得他不来是应该的,毕竟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