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也回家。”
跑远了,阿春回头,不停的挥手,“叔叔再见——”
下午,容蔚然就又见到小女孩,还有她的姐姐。
姐妹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姐姐眼中没有小孩子的单纯。
“阿姐,你脸红了。”
“没有。”
“还没有,你脸比苹果还红。”
“都说了没有了!”
容蔚然听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他后仰一些,背脊靠着椅背,眼眸半眯,姿态慵懒迷人。
耳边的声音停了,又变成悄悄话模式。
“阿姐,叔叔有喜欢的人。”
“烦死了,阿春,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好么?!”
“等我长大了,叔叔如果是一个人,我就嫁给他。”
“哼,等你长大,他都老了。”
“那正好啊,我照顾他,像照顾阿爹那样。”
“不想跟你这个小孩子说话了!”
“不说就不说,我找叔叔说去,他比你好看多了。”
“死小孩,我是你阿姐,你这么说我……”
意识一点点模糊,容蔚然在姐妹俩平凡真实的打闹声中渐渐睡去。
阿春跟她姐姐对视一眼,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叔叔睡着了,好像比醒着的时候要快乐,他一定在做很美很美的梦。”
“出去吧,我们不要吵醒他。”
“那阿姐你先出去。”
“你先!”
姐妹俩瞪着彼此,谁也不愿意服软,最后就一起走了。
回去没多久,阿春又来找容蔚然,跟他说仙女,说家里取了名字的小花小草,也说玩的要好的几个小伙伴。
容蔚然多数时候都是听着。
他太寂寞了,连一个孩子的快乐都想分到一点。
容蔚然离开小镇那天,阿春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从家里跑过来,拿出一个大贝壳,“叔叔,这个送给你。”
容蔚然低头去看,那贝壳在小女孩的手心里捧着,是她珍贵的东西。
“叔叔不要,你留着吧。”
“不行!”
“这是小白,它能给我带来好运,”阿春说,“现在我把我的幸运给你,你就能找到要找的人啦。”
容蔚然默了几瞬息,他弯下腰背,把小女孩抱起来,“谢谢。”
阿春的小脸红红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想着回去要跟阿姐炫耀。
容蔚然欲要把小女孩放下来,她突然把手伸到他的脖子里,惊讶的说,“叔叔,你也有啊。”
“嗯?”
“这个玉,”阿春说,“和仙女的一模一样呢。”
容蔚然身子僵硬,“你说什么?”
他用尽所有力气没让自己失控,怕吓到孩子,“阿春,你说你见过这块玉?”
阿春拽着玉摸摸,“嗯嗯。”
“我见仙女也有,就挂在她的脖子上面,真的是一样的。”
容蔚然的牙关霎时在一起,血腥味泛起,面部线条紧绷出恐怖的程度,他一声不吭,手无意识的发抖。
阿春喊疼。
把小女孩放到地上,容蔚然垂了垂眼,他的声音平静,眼睛里面有什么在激烈翻涌,往心脏聚拢,大力撕扯着。
“阿春,你再跟我说说那个仙女的事。”
“叔叔,我都说完了的,没有别的了,阿爹就带我去过岛上一次,”阿春说,“他现在也不带我去了。”
容蔚然翻着小女孩先前所说的那些,慌乱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他嘶哑着声音,艰涩的开口。
“你说她……走不了路?”
“嗯啊,”阿春小鸡啄米的点头,“仙女坐在很奇怪的椅子上面,有个很高很好看的叔叔在后面推着椅子,他,他就把仙女推走了……”
容蔚然垂下的手紧紧攥着,呼吸粗重,“还有呢?”
“那里种了许多漂亮的花儿,有好高好高的墙围着,还有几个大个子叔叔站在外面,我进不去。”
阿春仰着脸,“叔叔,你的玉跟仙女一样,你也是天上下来的吗?”
“那你能不能去看看仙女,带她去外面的世界啊?”
脸上有水,阿春奇怪的摸了摸,“下雨了么?”
下一刻,她呆呆的张大嘴巴,“叔叔,你怎么哭了?”
容蔚然流着泪笑,“沙子进了眼睛。”
阿春紧张的说,“那我给你吹吹,阿爹说的,这样就不疼了。
容蔚然的衣袖被拽着,他的眼睑上温温热热的,眼眶越发的酸痛,“阿春,谢谢。”
“不用谢的。”
小小的阿春并不知道,她无意间让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看到了曙光。
镇上每个月都有两次要上岛,送一些瓜果蔬菜。
那天,容蔚然混进船舱,和村民们一起入岛。
☆、第65章
由于天气检测出现失误,船只在航程驶过三分之一时被迫掉回码头。
暴风雨中,容蔚然形单影只,他望着岛的方向,眼眸被雨水洗刷,从模糊到黑亮,再到冰凉。
有人叫喊着,接着便有几人上前,强行把容蔚然拉走。
容蔚然挣扎出来,面容冷峻异常,“你们先走。”
“雨太大了,赶紧走,你在这里很危险!”
容蔚然听不见,执着,疯狂。
几人咬牙,他们顾及自身安危,转头走了。
貝岛在三年前变成私人产业,不对外开放,但凡是出入的,都严格盘查,登记。
昨天岛上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是一对夫妻,意外的是,得到的不是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