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家为搜集消息而设的情报组织。”谢歆紧盯着她,意味深长中藏着一丝探究:“你看见张淮的名字,竟然已经如此无动于衷了。”
“只会给别人找麻烦的家伙,我不需要任何反应!”谢同君对张淮积怨已深,此时丝毫没察觉谢歆的试探,言语愤愤。
“给别人找麻烦……”谢歆低低的重复,半晌后突然笑了笑,低语喃喃:“本是同根生,怎能算得上是别人呢?”
谢同君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到了张偕身上,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当大哥就应该有个当大哥的样子,他就净会惹麻烦,算是哪门子的大哥!”
“你嫁人了,到底长大了些,知道向着夫君了。”谢歆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长长喟叹了一声,嘴角的笑容甚至算的上温柔。
谢同君被这妩媚的笑容晃了眼,大着胆子接嘴:“那大哥收集这些消息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为了……”
“我只想安稳度日罢了。”谢歆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手上的资料越多,便越能根据形势更好的自保,不是吗?”
真的只是这样吗?谢同君有些怀疑,她可犹记得,桓缺上辈子说谢同君跟张谢两家联合起来骗他,也就是说谢家也卷入了夺统大业里。难道说谢家是后来才卷进去的么?是因为谢同君而卷进去的么?
不过刚刚那份讯报上面却并没有桓缺的名字,她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怎么都没找到一个姓桓的。
桓陵、桓缺……难道这两个人此刻还没有起事吗?
“怎么了?”谢歆突然开口,声音沉沉,幽不可测。
他已经离谢同君很近,她回过神来时,谢歆已经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冷厉的目光似乎直直戳到她心底,将她所有的心事都一一看透。
顶着谢歆骤然可怕的目光,谢同君双拳紧握,紧张的心脏都将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她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目光,谢歆手上的力道便骤然加重。
谢同君呼痛,色厉内苒的一把打开他的手,责怪道:“你突然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吓死人了!”
“我看你神思恍惚,以为你魔怔了。”谢歆神色不变的坐回原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盌底,眼神已然平静下来,但声音却依然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姓桓的人。”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谢歆很惊讶她居然能想到这一点,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隐隐还带了笑意。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谢同君不敢耍花腔,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如果有,当他足够强大,身份公开的那一天,就是徐坚遗臭万年的那一天。”
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小皇帝之猝死、幼帝托孤的真相将不会仅仅只被上层人知道,就算因民智未开而被愚弄的普通百姓也将会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阴谋,晋朝会重新崛起,而史官也会在徐坚的名字后面添上大大的反贼二字。
“若是徐坚胜了呢?”谢歆的反应淡定无比。
徐坚当然不可能胜!因为笑到最后的是桓陵嘛!她虽然知道真相,但却不能拍着案几说出来,只好道:“邪不压正,他是反贼嘛!”
“反贼?什么是反贼?”谢歆突然笑了起来,低醇悦耳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挟着雷霆万钧,显得沉厚有力:“成王败寇,自古朝代更迭,哪一代开国皇帝不是推翻前朝才建立了新的政权?以新代旧,本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一个朝代的衰落,必定会有另一支新生的力量去取代传承它,如此看来,又有谁不是反贼呢?”
谢同君目瞪口呆,被这一番超出历史觉悟的话惊的不知如何反应。古人的正统思想何其深厚,简直达到深入骨髓的地步,谢歆这一番言语,思想觉悟超前现阶段人几千年,在这个时代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再说桓家,三年前徐坚便以各种理由妄图杀尽桓家人,谁知道有没有人侥幸生存呢?你所说的桓家后人,到底是不是桓家的血脉,还是有人打着桓家人的名号倒行逆施,只为满足自己的野心抱负呢?”
谢同君愣了半天,好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的意思是,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吗?”
“能者居其位,徐坚霍乱朝纲,横征暴敛,昏庸无度,自然会被推翻。”谢歆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大哥也……那么你会选谁?”
谢歆恢复一贯的低沉冷肃,妩媚长眸暗藏冷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说过,我只想安稳度日。”
谢同君狡黠的看着他:“如果大哥想安稳度日的话,肯定恨不得在东窗事发前和张家断的干干净净,如今张淮已经谋反,大哥既没劝我跟张偕和离,也没跟我断绝关系,那跟张家不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我谢歆的妹妹,果然不是一般人!”谢歆朗笑两声,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多了两分激赏。
谢同君尴尬的笑了笑,锲而不舍的问他:“假设非要选,那大哥会选谁?”
“若是你,你会选谁?”谢歆的态度亲近了许多,问话的时候不自觉得带着几分引导的意味。
“选最厉害的那个。”谢同君毫不犹豫。
谢歆低低的笑了两声,笑声颇为愉悦:“话虽不差,但当你知道哪个最厉害的时候,局势已定,肉也被其他人分完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