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歌叮咛了一声,竟然慢慢有了反应。沫冉用力扶住他的身子,简歌挣扎着忍着痛,配合着沫冉站起身,弯着腰,跨出了客厅。
咔擦一下,客厅顶端的木板砸了下来,将沙发上的男人狠狠砸成了两半。
沫冉浑身颤抖,咬着唇,不敢回头看。
“先出去。”声线凌乱不堪,她抓住简歌的手臂,走到最近的后门,让简歌出去。
简歌忍痛抓住沫冉的手腕,看着她转身朝屋内走,他咳嗽不止,意识虽然不清醒,但下意识抓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沫冉两眼盈满眼泪,“我答应回去救他的。”
简歌剧烈地咳嗽,却死都不松手,满眼固执,“别进去,要去一起去。”
“你为什么还没死?”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沫冉的背后响起,滚滚白烟里渐渐缓冲出一张嗜血笑脸,他就这么站在沫冉的身后,右手拿着一柄发亮的匕首,眼神冰冷而仇恨,盯住了简歌。
他的手抚上沫冉的肩,简歌一瞬间感觉到沫冉被大火赤烤的体温刹那间降至零点,手臂上寒毛耸立,脸色苍白。
她转过身,护住了身后的简歌,他甚至感觉得到她声音里的苦苦哀求。
可是,他推开了她。
简歌看着秦晟朝自己扑了过来,匕首瞬间没入了腹部。
他不记得自己被刺了几下,也不记得疼痛的触感,他只看见那张清秀的小脸在眼前哭成了泪人,那样清澈见底的眼眸,缀满了眼泪,在火光四射的木屋外,楚楚动人。
秦晟掐住了她的脖子,染血的匕首对准了简歌的眼睛。
“我要你看着,我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
“不——!”
沫冉惊恐地在噩梦中醒来,尖叫声刺穿了静谧的黑夜,在寂静的夜里让人听得胆战心惊。她捂住脸颊,湿漉的温热从眼里流到掌心,低低的啜泣声渐渐变大。
只是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仿佛置身地狱,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
她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简歌,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冷静下来,抹去眼角的泪,床头灯下压了一张纸,是简歌的字迹:“如果醒了,厨房热了牛奶,吃过药,好好睡,睡不着就数水饺,有事给我打电话。”
五指撩开零散的刘海,唇角带上两分笑意,她拿过手机给简歌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沫冉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歌沉默了一会,看了下表,“你的睡眠时间又缩短了,跟索菲娜说一声,减弱强度……”
“不,简歌。”沫冉拒绝了,她红着眼眶,声音微顿,“我想起了,金。”
“嗯。”
简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话,他刚洗完澡,撩开腹部的衣衫,看向镜子,上面有好几道刀疤,都是秦晟当初留下的印记,轻轻摩挲了几下,粗糙又柔软,他想不起当初的痛感,却始终记得沫冉那张泪如泉涌的小脸。
电话里,沫冉的声音哽塞了:“对不起。”
“傻瓜,道歉做什么,这不怪你。”简歌从房间走到了书房,书房的柜子里拿出了在美国使用的手机,开机,打开相册,点开那张和金的照片。
“我答应过他,要回去救他的…可是,我没做到…这句话,我晚了五年…我一直以为你带我去祭拜的那个人仅仅只是你的朋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简歌几乎能想象到对面的沫冉是怎样的愧疚和抱歉。
简歌轻叹一声,放下手机,站起身,看向窗外,“沫冉,没有谁需要道歉,如果真的有,那么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那天,金是去找我的,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在。”
“可是……”
“没有可是,很晚了,别想太多,吃过药,早点睡。”
他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安静了一会,她才低低地回应:“你热的牛奶?”
“索菲娜让我热的,她说你最近睡得不好,牛奶能助眠,她今晚要整理资料,会晚一些回来。”简歌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看来她最近也很忙,如果你害怕……”
沫冉没等简歌说完,“我不怕,你别来。”
“沫冉。”简歌握住的手指紧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来回跑。”沫冉说完话,又陷入了安静。
两个人僵持了一分钟,简歌才打算结尾,他想了想,“你早点休息。”
“好,晚安。”沫冉点头。
“有空给我介绍个妹子,找个能陪我看球赛的。”他的声音略带了几下笑声,透过遥远的距离,竟然有几分落寞,“好了,就这样,不说了。”
信号挂断,嘟嘟嘟了几声,沫冉还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她落下眼,唇角慢慢勾勒出一个弧度。
简歌,谢谢你,从没有让我为难过。
★
喝下牛奶,倒了一小杯凉白开往房间走,打开床头柜上被撕下标签的药瓶,倒出两颗在掌心,放进嘴里,抿了一小口水,仰起头,做出吞咽的动作。
她轻轻摸了摸肚子,仿佛有心理作用一样,觉得吃下孕妇营养钙片后,隐隐作痛的腹部都安静了下来。
门铃响了。
沫冉皱了皱眉,索菲娜一般不可能忘记带钥匙,那么门口的人是谁?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靠在门板上,透过猫眼朝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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