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宿舍里就剩下隋懿和他两个人,顾宸恺怀着七分怅然三分怀念,摸了摸桌子上自己刻下的“aow”三个字母,笑说当时还真以为嗷呜永远不会散。
隋懿蹲下帮他把柜子下层厚厚一沓乐谱拿出来,抬眼时忽然有一个光点在眼前晃了下。
一颗因为桌角移动重见天日的红色玛瑙珠,咕噜咕噜滚到脚边。
自此这颗珠子就没离过他的身。兴许手串散掉时摔狠了,珠子上有一条横贯中心的裂纹,三年前隋懿拿到店里请师傅用金属线加固了下,眼看现在有点松了,他便再拿到店里,请师傅帮忙修理。
两鬓斑白的师傅做了大半辈子首饰,最擅长的便是将破损的玉石借助金银等贵金属,修复得毫无痕迹。他看着手中的小珠子,推推眼镜道:“不如重新买一颗吧小伙子,再花钱修它,不值得。”
隋懿道:“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它还没碎。”
老师傅笑了:“这不已经开裂了嘛?古人说‘破镜难圆’,玉石也是一样的,修得再细致再好看,碎了终究是碎了。”
隋懿被他这话说得心中沉重,明明没喝咖啡,喉咙里也泛起苦涩。待到师傅进里屋去修理,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强迫自己打起j-i,ng神,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方羽刚才又点赞了那个美食博主的视频,昨天晚上刚发的,做的是包子。
即便隋懿对厨艺一窍不通,也能看出该博主手法娴熟,面团在他手里格外听话,任他揉圆搓扁,裹上r_ou_馅,捏出漂亮的旋,然后整齐地码在蒸笼上。接着镜头晃一晃,就切换到二十分钟后,出来的包子形状漂亮,热气腾腾,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香味。
隋懿看完随手翻评论,这位博主平时似乎从来不与粉丝互动,别的美食博主会搞转发抽奖巩固人气,他这边什么都没有。
热评第一是一条询问:小翅翅今天怎么戴手套啦?手那么好看,以后别戴了好不好?
该美食博主的名字叫“不会炸j-i翅”,隋懿每次看到都下意识皱眉。
然而今天这条评论提醒了他,他忽然想起那天被打断的视频,忙往上翻到做培根卷的那条,点开来拉到博主的拿着筷子的手出现在屏幕里一幕,准确地按下暂停。
视频像素不高,角度也不太好,手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快,定格的画面都是高糊的。
可是隋懿依然看到他右手大拇指上方有一块深色痕迹,跟宁澜最后一次给他做饭被烫到的部位一模一样。
宁澜说过自己是疤痕体质,破皮烫伤常常许多年都好不了。
第63章
吃过午饭,宁澜本打算睡个午觉,又怕睡过去了晚上睡不着,于是把硬纸板拿出来准备再画几张咖啡卡。
刚写两个字,鲁冰华打来电话:“老板,两支老冰棍,外卖送到冰冰发廊。”
“未达起送价,不送。”宁澜道。
“那再加包烟吧。”
宁澜放下笔:“你哥回来了?”
走进冰冰发廊,鲁浩正被亲弟弟押在理发椅上剪头发。
鲁冰华的理发风格是连威胁带恐吓:“别动啊,不然一刀下去变秃瓢可别怪我啊。”
十分钟后,鲁浩从理发椅上下来,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对上宁澜弯弯的一双眼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很难看吗?”
宁澜忍住笑,竖起大拇指道:“特别帅!”
鲁浩在外面抽了根烟,漱完口再返回里屋。鲁冰华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只剩宁澜一个人坐在转椅上,单脚点地转来转去,低头抠挠自己手上的疤。
他肩膀削瘦,软绒绒的头发遮住眼睛,任谁看都像个跟鲁冰华一般大的少年,而非他自己说的“28岁的老男人”。
鲁浩上前道:“鞋子脱了,脚给我看一下。”
宁澜不转了,把腿往回收:“不用啦,这阵子不怎么疼了。”
鲁浩寸步不让,直接蹲下来:“要我帮你脱鞋?”
宁澜慌不择路地从转移上跳下来,乖乖地自己脱掉鞋子,卷起裤脚。
鲁浩看了看他的脚踝,不红也不肿,恢复得还不错。
“下个星期跟我去医院照x光看一下。”鲁浩帮他帮下裤腿,站起来道。
宁澜立刻哭丧着脸:“能不能不拍啊,我现在能跑能跳,上天入地都没问题。”说着原地蹦高几下,还抬起左腿来了个回旋踢,“您看,好得不得了!”
鲁浩不为所动:“骨头里面的情况,从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如果x光照下来情况不错,那接下来的半年都可以不用复诊。”
宁澜蔫巴巴地坐下,开始思考用一次复诊换半年安宁是否划算。
鲁浩是市里某三甲医院的外科医生,整条泉西街爷爷n_ain_ai大叔大妈们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一般人看到他和鲁冰华站在一块儿,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俩是亲兄弟,一是年龄差距大,二是俩人除了都姓鲁,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
宁澜脚下一蹬,连椅子带人滑到办公桌前,捧腮看着鲁浩一丝不苟地在病历本上写字,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庄重严肃,让宁澜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然后对张婆婆说:“报案吧,警察自会处理。”
即便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他对自己的态度逐渐缓和,宁澜依旧对他心存敬畏。
鲁浩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