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大概也知道宫徵的性子,或者又是得了谁的令,并不与他为难,略微说了几句闲话就带过。
她要带着周语等小宫女离开,那些个小宫女自然是万般不舍。
但都是经过大宫女严格训练过的人,再不舍也不过是眼中流露,大家也没做出什么越距的举动来。
除了周语。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宫徵,此刻不引起他的注意力怎么甘心走?
她隐在袖下的手指微动,待宫徵看来时,又趁着嬷嬷不注意朝着他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珍珠似的贝牙,看上去没教养极了,但又生机勃勃得叫人不忍斥责。
等她们一行人走后,宫徵低头抚了抚袖口,那如水滑顺的袖子轻轻摆动几下,隐隐有水光流转其上。他伸出手来,除了拽了一张没什么用的圣旨之外,掌心又多了一枚小巧的物件。
那是一枚柳哨,通体暗绿,只有一端被剥了皮露出一圈浅色,吹口一指距离处还有颗嫩黄的柳芽,在两片新叶的衬托下显得小巧可爱极了。
宫徵是乐师,虽然如今是御用的乐师,入手的都是琴筝萧笛这类器具,但是对民间的小玩意儿他也并不陌生。
至少,这柳哨,他还是会吹的。
但他此时也不想吹它,他还在想着那蒙了张面具的宫女是什么人,为何要偷偷潜入皇宫,还要赠他一个柳哨。
宫里浸染久了,难免也染些疑心的恶习。
但宫徵的怀疑不过一瞬,他在宫中安安分分,也没什么敌人友人,也没什么用处能帮衬,想来那女子就算是有别样的目的,与他也是无关的。
既然是无关的,也就没必要费心思了。
宫徵默不作声地瞧着躺在掌心的那枚小巧的柳哨瞧了许久,这才把柳哨递给身后服侍的小童子:
“给你了。”
☆、九五 宫徵
晚上,宫徵洗漱完躺到床上。
他闭上眼,双手安分地交叠于胸前,开始准备入眠。
但就在他刚要睡着的时候,宫徵又突然睁开了眼,伸手捞过床头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平淡无波的眼瞧向自己床帏上方。
周语此时正双腿勾着他屋子的横梁悬在半空,手上捏着的狗尾巴草都来不及藏,看上去像是正想要做坏事的孩子被抓了个正着,尴尬地朝着宫徵傻傻一笑。
之前的吴潇潇表现的太过矜持,从没有夜间闯男人卧室的举动,还以为宫徵只是个乐师。可今日周语瞧仔细了,他分明还是个武林高手。
她这才打算逗他,他就察觉到了,这个敏感度,可不是一般乐师有的。
周语摸了摸鼻子,跳下横梁站到地上,随手向宫徵掷去一物:
“你怎么能把我的柳哨给别人呢?我送你的柳哨岂会跟大街上卖的一样,那只有我能听见那声音,旁人可不行,是给捏救用的。你给了那小孩子,你知道我听见哨声急匆匆地从家里跑起来赶来,结果却看见一个小孩儿在玩闹,我的心情是如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