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说亲的时候不少波折,幸得我悄悄告诉了你父亲,这桩亲事才没被搅和了,娘这一辈子也没什么过多渴求,你哥哥如今已娶妻,你嫂子又是个贤良孝顺的,你姐姐去年也已嫁了出去,亲事也算和美,如今就剩了你,娘也一定让你顺心顺意。可也总要让东跨院的知道,我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女儿,我也是能护得住的。”
木安温存倚在苏姨娘怀里,眼眶便红了。
“娘,你说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过的艰辛。”
苏姨娘抚着女儿发顶,轻叹一声,再没有说话。屋内伺候的几个大丫鬟一见两个主子如此,便赶忙上前劝慰几番,说着大少夫人的好,说着大姑娘亲事的好,再说着木成文对自己这一房的看重,苏姨娘这才缓缓又好转起来。
只是竟又打点了几分自己的东西,使人送去了木容的院子。
而这番做派传到东跨院时,梅夫人便止不住的冷笑:
“苏凉月惯爱做这些把戏,就爱哄一个好名声给人看。”
身旁坐着个袅袅娜娜十四五岁的少女,聘婷貌美,听了这话便别了丹凤眼看向梅夫人:
“可旁人就吃这一套,只怕木容眼下就觉着苏姨娘的好了,再没准过个几日病症好了,就该去寻苏姨娘出谋划策,看看怎么能夺了云家这婚事了。”
梅夫人听了这话眉眼略是一变,回头看了这少女一眼,便宽慰起来:
“你也别担忧,眼下这事不还顺畅着么。”
木宁便垂了头,只是眼底却终究带着几分不安。梅夫人看了女儿如此,不免有些心疼,探手攥住了她便又宽慰:
“母亲知道你的心思,一定让你心想事成,你瞧着前面多少绊脚石,不都一一清理了?依着从前你堂叔公大寿时你和他见的那一面,又隐约的给了示意,即便他来了峦安,也总是知晓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
☆、第六章
依着木宣探过木容后回来说的话,木容仍旧病的不轻,可却也实实在在比原先好了许多,至少如今神思清明,同人能对答如流,不似前些日子只一味昏睡,偶然醒了也是昏昏沉沉。
这便让木宁大不安起来,总觉着有些什么不对,否则依着那药用下去,她即便不添病症,至少也该还是那个状况,如此再过个三两日,梅夫人也好借了这由头将她送到城郊别院去将养。
可偏偏的,人却忽然醒了。
而如今那病症好转的人,正坐在院子里广玉兰树下吹着微微还带些温的风,消散消散病气。
木容院子里没椅子,秋月只得把屋里的圆凳搬到了广玉兰树下给木容坐着,又怕她体虚不耐坐着歪倒,便站在她身旁就近护着,随后招呼了莲子拿了床小褥子给木容盖在身上,生怕再被风吹坏了身子。
广玉兰花期早,这个时候早已没了花,不太大的树上也只有厚重的绿叶,木容迷了眼透着叶缝看光,便射的两眼发疼的红了眼眶,赶忙别了眼,再看旁处时,一下心里便觉着冷飕飕的。
这院子里,再没有一块绿处,院子虽不大,却是露着黄土的光秃秃一片。
“秋月,去我妆奁里拿一支银簪,到管事的院子一趟,就说我想栽些好活的花木,不拘着是什么,只要绿绿的叶子有颜色的花就好。”
秋月一怔方才应下,心里便生出几分恻然。
整个太守府里,不管是前院还是东西两个跨院,即便是眼下还没人居住的空院子,也都没有木容院子里这样的,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如今想要,却还得低三下四给奴才好处才能得。
她见木容垂了头再不看旁处,便唤了莲子站在身旁伺候,转身进屋就去妆奁里取了支银簪,只是一打开妆奁里的首饰盒子,手还是顿了顿。
木容的首饰只有那么几样,俱都是银饰,样式也都古拙,也只是因为她从没什么机会出门见客,被克扣了也就被克扣了,谁也觉察不出,可眼下拿出一支银簪去送管事的,这能用的首饰,就又少了一件。
秋月出门又交代了几句方才去了,木容回头去看,赵妈妈领着酒儿正在厨下忙活,木容觉着有些冷,拉了拉身上的小褥子:
“前夜里宣堂姐去后,院子里谁又出去过?还是谁又来过?”
莲子自是清楚那日的事情,主仆两人后来还提过一句,木容如此一问她便立时回上:
“宣姑娘去后赵妈妈和酒儿两个一前一后都出去过,一个是去寻相熟的老妈妈玩儿了一会,一个跑去前院找娘去了。”
木容院子虽说油水少过的穷困,伺候的也是府里不得势的奴才,可也有一样好的,便是活计少管的宽松,可这两人那夜里都出去过,一时间反倒不好判别到底是谁给苏姨娘通风报信。
木容点了点头,只是不管是谁,她眼下也都不预备去动,自也是现下还没本事去动,也是因着留着自然还有用处的缘由。只是木容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又问了旁的:
“你偶然出门,可有周家的消息?如今怎样?”
莲子顿了一下,猛然间想不起这周家是谁,可一瞬后顿悟,木容提的周家,自然就是她的外祖周家。
“倒是偶然间能听旁人提过一两句,说是当初周家败落,老宅子也烧没了,少夫人就在离咱们家不太远的得月巷里买了个小宅子,带着少爷在那里过活,后来就再没听人提起过了。”
得月巷?
倒是出了太守府过了这条街,转个弯路过县衙后门,也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