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民看眼屠八妹,收回视线,随既又跟着看过去,她刚无意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再看过去,就看到邓光明。事实上,从她所坐位置看过去,灯光又暗,不注意根本看不大清站在通道上的人。但她仅瞟一眼就认出了邓光明。
“你在看谁呢?”拥军转过脸问她。
“噢,我、我在看妈,看她能不能挤到前面去。”爱民搪塞几句,稍后再悄悄瞟过去,邓光明已不知去向。
“毛四杰你搞什么鬼?”下了舞台刘利萍就朝毛四杰开炮,“这么多人辛苦排练半月差点就让你给毁了。”
十一分厂的几名女工干部手里抱着大家换下来的衣裤,建新在名女工干部怀里抽出自己的毛线衣,她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回头瞪毛四杰,“好在我急中生智,大家舞步也没乱,不然别说拿名次,不垫底就万幸了。”
毛四杰自知有错,不住口的向建新赔礼道着歉,又问她,“你没伤着吧,你要伤到哪里我今晚会睡不着觉的。”
“你咒我呢?我没伤着你是不是很失望……”
“表演完的单位快下去,后面的单位要上来换装更衣做准备了。”
建新话没说完厂工会负责后勤的人就过来赶他们下台,屠八妹守在舞台出口前,她心急想上去,厂工会有人把守在出口不让上,只有各单位参加节目表演的人才可依次上去。
“妈,你在这干嘛。”建新出来看见屠八妹,她紧步两步上前问道。
“我这不担心你扭到哪里吗。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大姐她们都来了吗?”
“都在那边呢,都看了你跳的舞,跳得真好。”
“姨。”毛四杰耷拉着脑袋过来跟屠八妹打呼,一副准备挨骂的相。
“没事,下回注意着点,打起精神来。”屠八妹牵起建新要走,建新说他们单位有座位,她要和单位的坐一块观看后面的节目。她这么说屠八妹也就没勉强她,只叮嘱她穿上衣服别冻着就回了自己座位。
何婶张大嘴看得忘我,屠八妹抱起顾西坐下后,用胳膊肘碰碰她,说:“好看吧,先前叫你来你还不肯来呢。”
“老天爷!”何婶盯着舞台目不转睛地说:“我哪知道你们镇上人编排的戏这么好看。”节目结束,报幕员出来后,她转过头对屠八妹说,“这距离我上回看戏中间隔多少年我也记不得了。上回看戏还是我做妹子的时候,那时节刚和有春阿大定下亲,他带着我走十几里山路去乡里看的。还是卫生队下来唱的样板戏,你们镇上这排场和那个没法比。”
幕布徐徐拉开,下个节目是子弟小学的舞蹈,何婶又继续傻乐着投入到忘我的观看境界。
女厕挤满各单位下了节目在换衣服的人,建新和刘利萍等涌出侧门热议着往女厕走去。侧门台阶左前方灯光看不到之处,一人站在树下在吸烟,他隐在夜色中,看侧影,很是孤寂。
建新开始瞟了一眼,没注意到是谁。将擦身而过时,那人狠吸口烟,建新无意识的一个回眸,燃烧的烟头点亮了那人的侧颜,却是邓光明。
一拨又一拨的人进进出出,邓光明视线又落在脚下,丝毫没察觉到建新在他身边不远处。直到听到刘利萍在喊,“建新你快点,发什么愣呀。”
他转头看去,刘利萍拉着建新匆匆朝女厕去了……
第九十三章 远行(求月票)
“我的秋衣在谁手上……这件织方块花的绿毛衣是谁的?”
“我的鞋子谁给我拿着了……”
“一个个来,别乱翻,小心掉地上……顾建新这背心是你的吧……”
女厕跟赶集似的热闹不过,过道上好几个人抱着一大堆衣物,手指上还勾着鞋子。大家每抽出一件衣服,一看不是自己的,问两声没人认领,顺手就往抱衣物的人肩上或胳膊上胡乱一搭,尔后扯着嗓子就嚷嚷问谁拿着自己的衣物。
建新抬起一只脚往裤筒里钻,她忙手忙脚的一顿子乱扯,几次立足不稳险些跌倒。
“你赶着投胎呢,慢着点。”刘利萍说,“你换好等我一块出去,我还没换裤子,我要先穿袜子,我的袜子谁看见了?”
建新换装完毕,她边往外走边说,“我在门外等你,你快点。”
邓光明还站在树下,他又点燃一支香烟,建新在他面前姿态一向摆得高,她当然是不肯主动向他先服软。眼角余光瞥见邓光明后,她旋即大声喊着刘利萍,“你换好没?快点呀,外面风吹着好冷的。”
邓光明似有所动。
但这时,毛四杰出现在俱乐部侧门出口前,他扬着手中刚买的一袋瓜子,冲建新喊道:“建新,快点,子弟小学的舞蹈跳一半了,你赶紧的!”
子弟小学和子弟中学以及厂医院的节目都是舞蹈,这三个单位都是有实力夺冠的,是被建新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快点快点,看看她们跳得怎么样……”刘利萍冲出女厕,推着建新就往侧门这边跑。
“亚兰呢,她还没换好吗?”建新故意问句,扭头朝女厕打眼望,目光飞快瞟过邓光明所站位置。
但,树下已空无一人。
“给,吃瓜子。”毛四杰把那袋瓜子递向建新,建新“啪”的照他手腕就是一掌,“谁要吃!”
子弟小学老师们跳的《南泥湾》,彼时厂工会还没服装可借,都是各单位自己掏钱购买或订制服装。大集体因冰箱走俏市场效益好,加之毛厂长重视职工业余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