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华神态也有些缓和,满是皱纹的手拂过古铜镜,从外表看,的确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让她不由想起了那段烽火连天的岁月。
三十多年了,镜子都出现了,你又在哪里呢。
刘芳华回过神来,啪一声合上了木盒。
“许晴他妈从哪里找到镜子的?只有镜子,就没有别的消息?”
谢子君摇头,“听说是许晴舅舅在港城拍卖会遇上的,连夜送回京城的。妈,您觉得像真的?”
刘芳华脸上的缅怀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她冷笑道:“是真是假又如何,在正确的人手里,它就是两家接亲的凭证,哪怕拿出镜子的人只是个农村丫头,只要能验明正身,就算云峥不愿意我也要压着他娶了;落在不正确的人手里,它就是狗屁不值,云峥又瞧不上许晴那丫头,我干嘛要罔顾孙子的心意!”
是自己想差了,就算有消息,姓许的女人也只会千方百计掩饰,又怎么允许京城的人知道?
刘芳华盯着儿媳妇笑得很意味深长,“孙子是亲的,许晴又不是我亲孙女,我分得清远近亲疏。”
谢子君脸一红,听明白了婆婆话中的潜台词。
秦云峥盯着红木盒子,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以后谁拿出一面破镜子,我就要和她结婚?”
此镜非彼镜,他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呢。
谢子君不敢随便开口,刘芳华思索片刻,还是简单讲了下。
“云峥你知道,我们秦家之前和许家是有过婚约的吧。你爷爷和你许爷爷,是多年的朋友,他们十几岁时都是在码头搬货的工人,后来才一起参了军,又侥幸立了不少战功活下来,才有了今天秦许两家的成就。你不知道的部分,我和你许奶奶……别看我,不是许晴她妈,是你许爷爷之前的夫人。我和她还是女校的同窗,我们一同嫁了人,嫁的男人相互之间又是好朋友,我生了你爸时,你许奶奶还没怀孕,我就和她约定,要是她生下个女儿,就叫她嫁给你爸爸。”
刘芳华说着看了儿媳妇一眼,谢子君根本没啥动静。
真是个蠢货,要是约定完成了,哪里还能轮到你当秦夫人?
刘芳华顿了顿,“你许奶奶一直没有怀孕,一直到那年,你爸爸都十岁了,她才有了身孕。我呢,还是那想法,要是她真能生个女儿,就叫你爸爸娶了,年纪大点还心疼老婆。那年你许奶奶挺着大肚子,战情特别严重,我们都随军,却随时面临着危急转移的情况,你许奶奶笑着说,要是咱们在战火中失散了,她的后人拿着她家传的古镜做凭证,叫我一定不要忘记和她之间的约定……”
刘芳华情绪低落,镜子出现了,可是人呢?
秦云峥也被绕晕了,“许晴他妈不是许爷爷第一任夫人,那她拿着铜镜跑来秦家,又算作什么约定!”
刘芳华也冷笑,“凭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丫鬟也敢抢小姐的夫婿,换做我家的人,抽不死她!许晴她妈就是欺负你许奶奶的娘家人在战火里没了音讯,你许爷爷嘴里说着情深意重,最后还不是和妻子的丫鬟滚到了一张床上……许晴那姑娘再好,有那么一个妈,我也不待见她!”
谢子君扭了扭,婆婆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得她清醒了几分。
不过许晴她妈妈,气质还挺优雅的,过去真是第一任许夫人身边的丫鬟?!
谢子君也有几分后悔,婆婆说得对,许晴再好,也比不上儿子云峥。从前看着许晴和云峥般配,可许晴她妈那出身……别说新社会不讲究出身,反正谢子君从小就家庭富贵,她是讲究的。
罢了罢了,再也不提许晴和云峥结婚的事儿了。
“妈,我错了!云峥,妈妈刚才说的话,你还是忘了吧,反正你也不喜欢许晴。”
秦云峥都快被他妈逗笑了,亏得谢子君女士是嫁给了他爸,不然真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下。
“我不会娶许晴的,这什么约定凭证,还是退给许家吧。”
刘芳华盯着那紧闭的红木盒子,直觉许晴她妈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一个能花十年时间,成功爬上男主人床的女人,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刘芳华可不信。
……
深夜,许家。
许泰达一回到家,就见女儿正伏在她妈妈怀里失声痛哭。
六十多岁,膝下只有一个独女,许泰达自然很疼爱许晴,他放下文件包,坐到了沙发上。
“谁惹我家小公主哭鼻子啦?你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动不动就掉金豆子,羞不羞。”
许晴埋着头不肯抬脸,许太太笑得很勉强,“小晴还能为什么哭,都是云峥那小子。老许,你女儿的心思你知道的一清二楚,真的不能和云峥爷爷谈谈?两个小辈明明很般配,为了所谓的辈分问题不能走到一起,那才是终生的遗憾。”
许泰达皱眉,“陆枚,你知道云峥奶奶不会同意的。”
他和老秦几十年的交情,认识刘芳华的时间同样不短,许泰达很了解刘芳华,就凭许晴是自己和陆枚生的女儿,只要她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京城出色的年轻人不少,小晴就非得嫁给云峥不可?”
许泰达不过才说了两句实话,陆枚秉性柔弱,眼泪忽然就无声流出。
陆枚低着头,五十多的人了,脖颈依旧纤细白皙,有种楚楚动人却叫人不至于生厌的哀婉。
“老许,其实也不怨云峥他奶奶,我配不上你,我生的小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