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行摇头,没有一点遗憾:
“我没想过要窃听许泰达。”
绿梅和禄喜兄妹再坏,也要许泰达够蠢才会被算计。陆谨行自己也被小厮背叛,他蠢也罢,害的不过是自己……许泰达蠢,受害的却是他妹妹敏之和外甥海东,陆谨行不会选择原谅!
再说了,许泰达究竟是蠢,还是本身就是行凶者,他还不能确定。
窃听许泰达有什么用?
陆谨行眯着眼,许泰达受惠于陆家的,欠敏之和外甥的,他总要一一讨回!
“陆铣这边,盯紧一点。”
叫陆谨行承认叛主的小厮姓陆,比生吞苍蝇还恶心人,按照旧时的规矩,忠心耿耿的几代家奴才会被赐予主家的姓氏……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有了什么奴婢和主人,但陆枚兄妹明明有机会恢复他们的祖姓,偏偏要占了“陆”姓,真不知是出于哪种微妙心理!
陆谨行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
“特别注意下,如果他们想对徐家人做不好的举动,一定要尽快汇报给我。”
复仇是复仇,他对妹妹的血脉也更看重。
想到陆枚兄妹商量着要将宝镜一家的存在引到许泰达面前,陆谨行微微皱眉。打着老鼠难免会伤了玉瓶,海东就近在咫尺,须得想个法子,叫许泰达一时无法与海东相认才好。
“海东那边,是不是在替中纺修宿舍?”
老管家点头,“是的少爷,海东小少爷主持修建中纺宿舍,工程进入了收尾期,国企的程序问题,想要验收完毕,恐怕还要等一个月。”
一个月肯定不行的。
陆谨行让老管家翻出自己的日程本。
“中纺想打开欧洲的市场……这样吧,你让帮我约见下中纺的老总,就说他们之前合作的提议可以谈,前提是让他们尽快验收那个什么员工宿舍。”
修一栋员工宿舍能赚多少钱?人民币的购买力在国际上很低,陆谨行要与中纺合作,为对方带来的外汇收入,孰轻孰重,中纺的老总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衡量。陆谨行带着大量资源和资金回国,想要和他合作的单位太多太多,中纺只是其中之一,要不是为了支开徐海东,这种没多少砖头的小生意,陆谨行都懒得亲自过问。
仅仅让徐海东提前交付工程还不行。
“我们在羊城的工业园计划太大,整个让海东接手他吃不下。这样吧,你让人联系他,分润一个厂区叫海东去建。”
“好的少爷。”
陆谨行在羊城的投资计划,整个资金涉及上亿美金,加上以前和穆家的情谊,穆朝阳才会做主归还陆公馆。
他口中的“一个厂区”,工程量不知道要比中纺的宿舍大多少倍。老管家想,这下海东小少爷不知道要忙几个月了,自然能远远避开京城的是非。
陆谨行有些遗憾,没相认的外甥徐海东好糊弄,宝镜那丫头可不好糊弄。
听说宝镜中秋后生病了,等她病好,多半也是要来京城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手段有些稚嫩,商业敏感度却不愧是陆家的血脉,陆谨行也想用同样的手段将宝镜调虎离山,可惜她肯定不会上当。
陆谨行又为难又骄傲。
……
古怪的拜帖被陆铣留在了手中,也不知道他想从字里行间琢磨出什么名堂。
陆枚和哥哥彻谈一番,都否认了陆家少爷还活着的可能性。茫茫大海里,陆铣亲眼看见陆谨行被海水淹没,那里航线偏远,又怎会生还?只怕陆谨行的血肉早就腐烂被鱼儿吞噬,连骸骨都被海水泡得走了模样吧。
陆枚二人都下意识否则陆谨行生还的可能性。
假如亲眼看见沉海的人都有可能活着,她当年没有亲眼看见陆敏之的尸首,那陆敏之总不会也活着吧?
返回许家的路上,陆枚怔怔出神。
那座附近显贵之宅林立的房子,只有一个女主人,便是她陆枚。
老许的仕途也非一帆风顺,最困难的时候几乎要被打倒,难道她陆枚没有陪着他渡过难关?
这些年的关心和付出,亲手打理许泰达的生活起居,她还替许泰达生了个女儿……陆枚觉得她比娇滴滴的大小姐更适合做许家的夫人,越是靠近许宅,陆枚慢慢说服了自己。
当她回到家时,不禁挺直了腰杆,又变成了那个优雅的许夫人。
许泰达已经回家了,正在沙发上看报纸,陆枚面上涌出笑意,五十多岁的人了,难得只眼角有着细细的纹路。
“我去看大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去做饭吧?”
“嗯。”
许泰达头也没抬,不知道是报纸上哪则报道吸引住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