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我们跟上去!”
浓雾中难辨方向,为了防止大家失散,六公子让人取出绳索,把大家都拴在一起。
闵封岳一脸急色凑上来:“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进了谷里,没有我的指点,别想达成心愿!”
老头儿说着,将绳索系上自己枯瘦的手腕,浑浊的老眼里闪着警惕的光,生怕被六公子抛下。
过河拆桥,不过是彼此的打算。
现在河都没过,六公子也能忍受闵封岳。
宝镜已经入了迷,抬脚就走,众人系上绳索,小心翼翼跟在其后。
浓雾中穿行,不到片刻就打湿了衣衫。幼荷将毛毯披在六公子身上,心疼自家公子吃苦,同时又有期待。还没有进谷,已经显露了异想,正说明了医仙谷的神奇……这样神奇的地方,肯定能治好公子所中的蛊虫!
雾水打湿了宝镜的鬓发,她恍若未觉。
迷雾深处有一种诱惑的波动,在吸引着她沿着流星坠落的方向前进。
那波动,似芬芳的药香,又似人体的脉搏跳动,若有似无,引人入胜。宝镜知道云峥带着众人跟在她身后,她也知道六公子腿脚不便,全靠幼荷等人背着行走,按照她平时的性格,少不得要慢下脚步迁就六公子一行。
此时此刻,她却办不到。
医仙谷的诱惑,已经吸引了她全副心神,让她失去了稳妥,失去了善解人意的周全。
幸亏还有太阴镜在体内,叫她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怪不得一涉及到“医仙谷”,连醉心于名利的闵封岳都陷入痴狂,这地方的确古里古怪,纵然是医者的圣殿,也需要有所提防。
宝镜的脚步不慢,跟在她身后的人,除了六公子,都是身体素质很好的武者和士兵,倒也没人掉队。
浓雾漫无边际,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有多远。
不辨星辰,不能看清周围的植被分布,年指南针都受到磁场干扰失效,谁也不知道如今走到了哪里。
唯一能确认的是,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了戈壁,走入了更深的地界:沙漠。
隔壁上,还有膈脚的碎石,慢慢的,脚下都是一片细软。沙子里还带着余热,穿着军靴踩下去,一深一浅的,行走不易,也叫人格外难受。
现在虽然不是酷暑,没有炙热的黄沙,沙漠夜晚的低温也够让人吃一壶。
被浓雾打湿的衣衫,很快结了霜花,寒冷侵蚀人的体力,也考验着人的毅力。六公子的身体素质差,秦云峥将自己的军大衣裹到了他身上。
“云峥,我能坚持住。”
六公子苦笑,他不喜欢成为身边人的拖累,可这破败的身体,总叫他身不由己。
柳大瓮声瓮气道,“公子,我们几个换着披大衣,不会冻着秦少。”
秦云峥摇头,“我不冷,大家再坚持下,应该快到了。”
比这更严酷的环境秦云峥也遭遇过,这点点寒冷和疾行,不能撼动他作为军人的意志。大西北,在场的人,谁能比他更适应?
他说要到了,也不是无的放矢安慰众人。
他与宝镜靠的最近,能明显感觉到宝镜在加快脚下的速度。
擅长保存体力的人,在进行长跑时,都会留有余力,一旦加速,意味着即将到达终点。
秦云峥的确很了解女友,宝镜不自觉加快了速度,是因为她就要赶到流星坠落的地点。
那一团火红的天外陨石,火焰还未完全熄灭,一闪一闪,指引着她前行。
快到了,就快到了。
宝镜双脚如飞,速度堪称恐怖。
幼荷虽然一身外家功夫,毕竟是个女子,宝镜一加速,她不禁气喘吁吁。
柳大沉默不语,小跑两步,将六公子换到了自己背上。
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们就像在进行接力赛,轮流交换背着六公子往前跑。六公子的脸色苍白,却不仅是颠簸和被冻,越是往前走,他越能感觉到眉心的异样。
头痛欲裂,有一团东西在拱来拱去,似乎想拱破头皮,从他眉心钻出来!
是那蛊虫,受到了刺激,在不安分涌动。
他头越来越痛,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弱,甚至升起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或许等不到进入医仙谷,他就会死在这沙漠里。
男儿征战四方,能死在玉门关外,死在漫天黄沙里,也是极有情怀的死法……只是,云峥他们,少不得会伤心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