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哪怕是流质食物。
和田最好的医院已经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刘璋还有一口气吊着,全靠意志在撑着。
没有得病前,刘璋是个精力充沛的壮年人,虽然年近半百,仍然能跟着开矿的人爬山涉水亲临玉石开采的第一线,比他小二十岁的刘钰都办不到这点。
从前有多么意气风发,此时看着自然分外可怜。
走廊外,还有侄儿们的辱骂,有大嫂的哭啼,他们不是在为大哥真心难过,而是在关心大哥刘璋名下的股份……刘钰格外难过,父母早就先后去世,刘家只剩下他们两兄弟相互扶持,如今能救大哥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如果连他都放弃了,大哥就真的没救了。
所以尽管宝镜看上去年纪轻轻,说出来的病症也玄幻无比,刘钰还是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舍不得放手。
“徐姑娘,医学上的东西我并不懂,您就说说,这玉毒到底能不能解……我大哥看还有救?”
真是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宝镜心知肚明,玉毒的确是很罕见,她恰巧亲自见过这种病例。
不过是在石碑世界。
“不是每种玉石都对人体有益,玉石原矿被污染后,长期接触它的人就会有玉毒入体,令兄就是如此……患这种病不是一朝一夕,必然要长期接触被污染的玉料,你可以从这个线索查,能不能救令兄我现在不敢保证,先把他命保住,找到被污染的玉料,才能对症下药。”
刘钰恍然大悟,这意思是,大哥并不是被人投毒?
两年前,刘璋喜欢亲力亲为,若真是接触到什么被污染的玉矿,也挺符合逻辑。
“麻烦徐姑娘了,恳请您先保住我大哥的性命,需要什么东西,刘钰定尽全力寻来!”
“还真需要刘老板出力……劳烦你先寻几块极品羊脂玉来吧,玉质越好,治疗的效果也越好。”
刘家是不缺玉的。
见宝镜不像说笑,刘钰也顾不上给大嫂面子,直接让人把大嫂和侄儿侄女们“请”出医院,刘钰侄子在大街上骂娘,说他小叔想要趁着他父亲死了侵吞刘家资产。
一时刘扒皮的名声又臭了些,不少人竞争对手等着看刘家笑话。
刘钰哪里理会,他让人在把库房整个翻了遍,羊脂玉不少,最好的却是一尊三寸高的白玉观音。
“二少,这是下个月要送给军区领导的寿礼……”
和田地区混乱,刘家能安然无恙,绝对不仅是因建国时捐献了大笔家财。
他们家在西北是有靠山的,恰逢军区大领导整寿,白玉观音从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从选定原料到请名家雕刻,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
如果白玉观音毁了,半个月内,刘钰不可能找到第二份同等的替代品。
刘家的靠山重要,可大哥都死了,靠山再好,也抵不过他大哥的命。
刘钰制止了手下的话,亲手将白玉观音送到病房里。
他这举动,倒是赢得了不少刘家老人的心。
“的确是罕见的好玉,价值难以估计!”
用极品美玉救命,不仅是毁了玉,也毁了这一雕工无暇的艺术品,主人家舍得,宝镜都有些感概。
病床上的刘璋,在宝镜“眼里”看去,身体里到处游离着黑气。这些气体狡猾万分,宝镜的真元探去,它们就四散逃走,紧紧缠绕在刘璋的四肢百骸,骨血深处,轻易不肯离开。
玉毒因玉而生,生来就有污染美玉的本能。
唯有极品美玉,才能将它们引诱出来。
羊脂白玉观音品质绝佳,宝镜也挺有信心。
她飞快在瘦弱昏迷的刘璋身上下针,以银针之势,逼得玉毒到处逃窜,然后在刘璋的食指扎了一针,将他的手指点在羊脂玉观音之上。
手指被刺破了,偏偏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倒是羊脂白玉观音,在极短的时间里由白转黑,变成了黑色。
丝丝黑线游走在白玉观音像上,慈眉善目的观音娘娘变得狰狞恐怕,刘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玉毒?”
羊脂白玉质地细密,就连强烈燃料都不能改变它的色彩,世间少有能污染它的秽物,所以世人才说君子如玉!
但燃料无法改变的颜色,放在大哥手指下,却变成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