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花郎原本前途一片大好,不说平步青云,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谁知偏生打起了这样的主意,顾公子还帮着公子戳了那么一手指头,然后探花郎就外调出京,往南方偏远之地治理水患去了。
调任前一天,有人发现探花郎在上京最大的青楼里头跟头牌厮混,竟是传出了他有花柳病的言辞。
劲松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必定是自家公子的手笔。
不过是起了这样的心思,就沦落到这等境地,这一路来见识到了自家公子对墨公子前所未有的好脾气和迁就,劲松真的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这个叫六九的书童,还有那个自视甚高的马文马公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虽说动手的人是六九,但若是没有马文的暗示和授意,他区区一个书童,怎么敢对能在宁山书院读书的学子下狠手?
“我记着马侍郎去年六月跟着钦差去柳州一带发放赈灾银,不知道柳州百姓现今的生活过的是否容易了些。”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栏杆,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劲松会意,道:“属下这就跟上京那头联络。”
公子这是要釜底抽薪呀。
马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只臭虫罢了,根本不值得耗费太多的心神,之所以还牵扯到京城里头去,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他知道马文这个人平素瞧不起寒门子弟,宁山书院人人好面子,除却子贤,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的?
而贫寒,也就是他欺负子贤的原因了吧。
念及此,徐绍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小孩儿呀!
第五章 水泄不通
上京徐府的名声权势摆在那儿,这让徐绍祯想要低调也不容易。
在冠朝,徐家和顾家的功绩可以追溯到轩辕太祖开朝的那一年。前人暴虐,轩辕昊带领一帮人揭竿起义,徐顾两府的祖上可谓是战功赫赫的元老。
百年名家的传承,气度自然是非常人可比。
赶着上来巴结讨好的大有人在,不过徐绍祯平素独来独往,在书院里头并没有跟谁格外的交好,他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不冷不热,如同温水一般的态度在贵气中带着自然的彬彬有礼。
明明交谈起来使人如沐春风,却是不经意的言辞间就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些人,他还真是瞧不上。
徐绍祯再怎么傲气,也是个人,一直自己一个人当然是会觉得寂寞,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拿着墨子贤这小孩儿来解闷。
所以夫子分舍院的时候,他特地差劲松去说了一声,将墨子贤跟自己分到同一间房。
墨子贤这个人,他还真是有些吃不透。
墨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便是俊朗的男子侧颜,徐绍祯正手撑着下巴略带慵懒的看着她,见她醒了,也不动弹,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子贤终于醒了。”
他的话,听上去像是自己昏迷了很久……难不成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饶是再不通晓人情世故,墨沧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闷声道:“谢谢你,徐兄。”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墨沧脸微微一红,怕是被察觉端倪,她装作累了的样子翻了个身,便背向着他超向里侧了。
这一回墨沧挨打,似是又把两个人的关系拉回了同来宁山路途上的那段亲密时光。
墨沧觉得,徐绍祯是个大大的好人。
她怕吃苦药,他早早儿的就准备好了蜜饯。
徐绍祯原本听了她一副认真语气的夸自己,还想听听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这阴晴不定的小孩儿喂这么甜一颗枣给他,结果翘首以盼就等来了这么句话,登时便有些哭笑不得:“单单只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吗?”
这一回轮到墨沧惊讶了,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这还不够?”
话一出口她就悔了,这回花的可都是徐绍祯的银子,她怎么能得罪金主呢!
“我想了想,的确是不够,”念及此,墨沧故作深沉道:“徐公子fēng_liú倜傥,才高八斗,实在是世间一等一的好人。”
“真是难为子贤了。”
徐绍祯难见的开怀一笑,伸出手去在她毛蓬蓬一团乱的发上摸了摸:“子贤好好歇着,为兄就先出去了。”
墨沧调皮的晃了晃脑袋,在他掌心里头蹭了蹭。
一阵酥麻感自掌心传来,他本打算抽离的手却是一停,许久才收手含笑离开了。
这是个好机会。
不知是怎样的人家才能教养出这样钟灵聪明的孩子。
他能够明白墨子贤对自己的疏远。这一路上虽然自己照顾她许多,可是没有一样儿她不是想方设法的变着法儿给还回来了。
他送子贤的那套锦衣,头一天见他穿了,第二****便送了双草鞋来,那藤麻编织成的鞋没有一根毛刺,溜滑精致,一看便知是编鞋人费了不少工夫。
徐绍祯也就坦然的收下。子贤既是喜欢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他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这样的小便宜他都不肯占,更不用说是借着他的名头给自己庇佑了。
同样的事,若是别人来做,他会厌烦,可生平头一遭,他希望这个人能借由自己的名头有恃无恐,哪怕是为非作歹、嚣张跋扈。
墨沧从昏迷中醒来,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舍院里头休养了三五日,才得了大夫的准允下地来走动。
她眯着眼睛欢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