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溥微微挑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以为,要如何放手一搏呢?”
崔棠道:“不如就从太子下手吧!”
赵溥盯紧了崔棠,道:“那此事可能委任与你?”
崔棠道:“若殿下放心,自然可以交给我来做。这不仅仅是为了殿下,也是为了殿下与我们崔家共同的大计。”
赵溥似笑非笑,道:“那便看崔郎君的本事了。”
崔棠走后,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溥仍然出了府,却是一径往陈王府去了。
赵曦刚从东宫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与沈玉娇在一起腻歪着说说话,便听闻赵溥来了。他是看到了赵溥在下朝之后那一哭的,后来也听赵旸说把这一哭一跪分析得透透彻彻,这会儿要再看到赵溥,便觉得有些尴尬了。
他一面让人去请赵溥到书房去,一面抓紧时间和沈玉娇卿卿我我了一会儿,然后便整了衣冠,往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便看到赵溥站在窗边,也没坐着,赵曦和之前一样打了招呼,然后便坐了下来,笑问道:“小叔这会儿来做什么?要是去什么如意楼看花魁我可不奉陪的。”
赵溥回头看向他,也笑了笑,道:“哪里敢带着你去看花魁,你父皇母后岂不是要把我给撕了!”
赵曦道:“那是有什么事情?我可还想和娇娇一起下棋聊聊天呢,皇叔,你是专门来打扰我和我家娇娇你侬我侬的吧?”
赵溥忍不住一笑,却正经了颜色,道:“这会儿宫门下钥,我也不好递牌子进宫什么的……是有件事情,若是你开口会比较好。”
赵曦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什么事情?皇叔说来听听吧!”
赵溥道:“崔家想对太子动手。”
赵曦眉头一拧了起来,盯紧了他:“皇叔莫不是在逗我玩吧?”
赵溥道:“这件事情,可不能开玩笑的。”
赵曦盯着赵溥看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你与我一起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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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号称北方豪族,并不是吹嘘或者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
崔棠这一支虽然被分了出来,但却也并非是一无所有地离开崔家,甚至他们手中紧握的,要比本家的人所知的更多一些。
崔棠手握了之前崔橼手中所有的人脉,他知道崔家曾经在宫里面通过种种途径埋入了多少棋子,这么多年的采选,这么多年的逐渐渗透,崔家的野心或许并不是为了现在,只不过却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被不恰当的人做出了不恰当的决定。
崔棠知道自己离开了本家之后,已经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他也知道自己从来都比不上崔橼,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抓紧手中一切的砝码,孤注一掷。能成,便从今以后坦途锦绣,不能成,便死无葬身之地。他甚至无所惧怕,或许是因为追随他离开本家的,都是这样一群亡命之徒。
崔妃自然是知道崔棠要去做什么,她几乎病态地等待着赵溥的到来,在她心中,赵溥这个时候应当来到她这里,与她细细商议,就像当初一样,什么事情都要说给她听过——当然了,她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自诩女中诸葛,他来与她商议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等到赵溥的到来。
莫名地她觉得有些慌张,但又很快镇定了下来——如果崔棠成功了,那么赵溥自然也会知道应该如何。她这样想着,若是赵溥成功了,她将来会是皇后,还能母仪天下。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了,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没由来地有些厌恶。她长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太过平庸,崔家的俊男美女那么多,可偏偏她并不那么好看,她的皮肤有些发黄,眼睛也不够大,鼻梁倒是够挺,但却实在像男人的鼻子,嘴巴似乎太大了一些,与樱桃小口是沾不上边了,她从镜子里面看自己,满满都是缺陷,竟然是自己都开始嫌弃了。
如果能长得美一些,会不会就不会嫁给齐王了?说不定就能直接嫁给太子。
如果嫁给太子,那么还需要做这么有风险的事情么?做了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
崔妃想着,手里捻着胭脂,又模仿着京中时下流行的花色,在眼角涂抹上了桃红细粉,这据说是桃花妆,效仿了前朝时候桃花夫人的妆面,所以就有了这么个名字。
微微皱了眉,崔妃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扬声喊贴身伺候的丫鬟进来。
名叫二荔的丫鬟匆匆进到屋子里面来,躬身在她身侧站了,恭敬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殿下在哪里?”崔妃回头看向了二荔。
二荔道:“殿下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崔妃皱了眉头,问道:“怎么没有人来和我说?”
二荔忙道:“娘娘没有问,奴婢们也不敢过来打扰。”
“那棠哥儿也已经走了?可还留了什么话没有?”崔妃问道。
二荔道:“崔郎君说,一切他都有安排。”
崔妃勉勉强强放了心,于是道:“你为我化个妆吧!你觉得我什么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