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月有余,终于等来了薛先异动的消息。
他带着他的大军和新立的皇帝,一齐出了宛西。
这是怕新帝姜从趁他不在,坏了他的根基。
唯有带在身边,才能安心。
薛先有一个多疑的个性,还喜欢不见兔子不撒鹰。
最好的办法是让余季同破城,章得之率部将逃窜。
等到薛先趁机攻门,章得之再杀一个回马枪,两面夹击。
虽然奔波劳累了一些,但这个计谋最保险。
还得把徐昭星带在身边,他和薛先一个想法,最宝贝的,唯有带在身边,才能安心。
转眼就过了二月二龙抬头。
城池被围,城里的恐慌一日赛过一日。
二月初七,余季同先是命了先锋叫阵,紧接着开始攻城。
这一战,从晨起,一直打到日落时分。
从远处看,那绝对是战况惨烈,“尸”横遍野。
装死、血浆,全是徐昭星出的主意,顺便还给余季同去了封信,仔细说明。
章得之一开始还有所担心,怕不够真切,会引起薛先的怀疑。
徐昭星道:“演戏而已,群演虽多,但只要声势够大,薛先又不会近距离观战,这就等于全是远镜头。再有,都是上过战场的,他们的反应不求多逼真,装死总会吧,穿的厚点,躺在地上睡觉就行。余季同一攻破城门,战场不用清理的太快,等到薛先一来,那些装死的掂了地上的兵器就能打,还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演戏、群演、远镜头。
章得之又听了个稀里糊涂,思了一会儿,笑道:“依你。”
不必要的伤亡,当然是能避免就避免。
不过,到时战场一定得打扫,若是没等到他回转,就诈尸,以薛先的警觉肯定会撤。
月上树梢了之后,两军休战,黎明鸡叫,余季同再一次发起进攻。
这一日,并没有打到日落。
也就是将过申时,北城门破。
章得之率领残部至西门出。
余季同派了追兵,那厢追没追到不知道,这厢,一边忙着打扫战场,也就是将“死尸”都搬到了一起,这才腾了个手出来,想好好吃一顿饭。
营地的大锅才将支起来,锅里的水还不曾烧冒气儿,妈蛋,薛先就来了。
余季同啃了口干饼在心里骂,那姓薛的王八蛋是真不地道。
一面又庆幸,这幸亏是和章得之说好了做戏,他要是和章得之干真的,即使能侥幸弄垮了章得之,也得被薛先弄死。
而,他要是弄不垮章得之,他还是得死。
横竖都得死,还真就只有跟着章得之这一条活路了。
幸好,他走对了路。
邙山头上,城门外头,“死”的,活的,章得之还留下了近五万的大军,再加上他的人,二十万人,只需扛到章得之回转就行。
余季同原想,章得之怎么着也得一日才归。
谁知,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后,站在城门上的他就看到了“姜”字大旗。
薛先的队伍立时大乱,这个时候,薛先自然已经知道他中计。
可看一看四周,章得之的大军是从他的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为今之计,只有拼。
——
徐昭星还是头一回见章得之穿上铠甲。
他本就高大,相貌英俊,身着银色的铠甲和黑色的战靴,还有黑色的披风,耀眼夺目,威武非凡。
尤其是有风的时候,风吹起他的披风,徐昭星竟头一回看呆住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既真切,又不是那么的真切。
她呆了一下,问:“你要上战场?”
章得之揉了揉她的脸:“嗯,我要去杀了薛先,他的命得我来取。”
“我和你一块儿去。”徐昭星下意识说。
“你怕我不敌?”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我和你都走到这种地步了,即使是做大盗,也应当是做个雌雄大盗。你要去杀人,我自然得跟着你。”
徐昭星的理论,章得之要是不懂的话,一般人更不会懂。
他想了想,倒是能理解她的意思,弯了眼睛笑道:“去也行,我叫人护着你,你就乖乖地等着就成。”
是不是在一旁等着,只有先去了再说。
徐昭星答应的爽快,这就跟着章得之往战局里头闯。
这个时候,已经乱战有三刻钟的光景。
战鼓如雷鸣,一面一面的“薛”字旗倒下,最后还竖着的那面一定是薛先的近卫军。
二十七个影卫,将章得之护的周全,章得之又时时护着徐昭星,唯恐从什么地方会射来冷箭,如此,向着“薛”字旗杀去。
这一路,不是没有碰到抵抗的。
可那些人,哪里会是那二十七个影卫的对手,别说徐昭星了,就连章得之也不曾出过手。
走走停停,停停杀杀,终于发现了薛先在哪里。
此时的薛先早就杀红了眼睛,一看见章得之,还心中一喜。
眼看着是败势了,可若能斩杀章得之,是反败为胜的唯一方法。
薛先大喊:“杀了章得之,赏银万两。”
徐昭星并不曾见过薛先,还是听见了他的喊声,才确定了人是谁。
她骑的是匹白马,因为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铠甲,就只穿了一身墨绿的袍子,还没有特意裹胸,叫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女的。
女人的声音,到底比男人尖利。
她一听那话,当下就反击:“杀了薛先,赏金万两。”
一两黄金能兑八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