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郁结于心

皇宫内院，女皇坐在榻上批阅着奏则。而她侧对面的床上，玄灵犀正闭眼躺着，她不时的皱眉，似乎睡的极是不安稳。

“不要走，不要——母亲——”

玄灵犀猛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满脸是汗。还没待她发现身处的环境时，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犀儿醒了？”

玄灵犀一惊，稍一转头便看到了女皇，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她心里苦涩，嗓子也干涩得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来。

“现在玄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从我之后，玄家再无血脉。您的目的达到了。”

女皇微微笑着，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亲自拿过了茶杯，将水喂到她的唇边。玄灵犀漠然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喝水。女皇还是用温和带着笑意的眼光看着她，见她不喝，女皇也不恼，只又将茶杯放回了回去。

女皇倾身上前，在她苍白的唇上舔吻，直到嘴唇红润，才放开她，“不，朕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犀儿永远都能陪在朕的身边。”

“陛下胁迫臣下，枉顾人伦，倒行逆施，有失明君道义所为，就不怕有负先皇重托吗？”

“朕答应先皇的事已经做到了。如今边境平顺，国富民丰，就算不是万国来朝，也是太平盛世的景象。朕无愧于先皇，无愧于祖宗。”

“但我有愧于母亲，有愧于祖宗。陛下逼我至此，要我还有何颜面去面对玄家列祖列宗。”

女皇额头与玄灵犀相抵，动作轻柔，嘴里却说着残忍的话，“朕绝不会放你离开。”

玄灵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定下的亲事被毁，母亲带着遗憾而去，如今又被困宫中，她实在无法再面对这样的女皇。

玄灵犀缓缓后移，不那么靠近女皇，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枚凤形玉珏，然后起身跪在床上，双手捧着递到女皇面前。

“灵犀无福，有负陛下恩宠，此玉珏，还请陛下收回。”

“你答应过朕不会摘下来的！你答应过朕就是进了坟墓也会带着的！”

“灵犀失信也是因为陛下失德，请陛下降罪。”

“你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逃脱朕，休想。”

女皇一怒，抬手一挥，将玄灵犀的双手挥开，而玄灵犀整个人也被摔倒在了床上。而那枚玉珏恰巧掉进了火盆里。

女皇一把扯开玄灵犀的衣服，“就算是下了阿鼻地狱，你也休想离开朕。你只能是朕的。”

“陛下，大祁律例，父母仙逝，子女当守孝三年……”

女皇恍若未闻，玄灵犀无望闭目。

而女皇的领口，掉出一块同样的玉珏来。挂在脖子里，落在玄灵犀的身体上，冰凉，又温润。

良久，女皇起身，用玉筷取出了火盆中烧得火热的玉珏。玉珏上，似滚烫冒着白气，却不沾半点尘埃。

女皇看着玉珏，轻声说道，“犀儿，以后莫要任性，不可以再摘下来了。”

这本是南人的宝物，相传原是一对恩爱女子所有，而如今上面的凤形纹原也是不存在的。因南人以女为尊，又不受道德礼法拘束，是以两人恩爱白头，直至死去，也同时化作两只凤凰，附着玉上。后来两只玉珏流落，但只要佩戴它们的相爱之人，一定可以携手白头。

女皇得知这样的传闻之后，暗中命人寻找，这才出现在了这里。

女皇轻柔抚摸着玄灵犀的后背，轻柔说道：“犀儿，忍着点痛，很快就好。”说着她用布条将玄灵犀四肢绑在床柱之上。而玄灵犀一语不发，只任由她施为。

女皇取过依旧滚烫的玉珏，将它轻轻放在了玄灵犀的背上。滚烫的温度一接触到皮肤，顿时一股浓烟冒起，而玉珏上的白烟，似乎一点点的渗入了皮肤之中。

玄灵犀一声惨叫，四肢挣扎，手腕和脚腕顿时勒得通红。女皇紧紧压住她，“犀儿，忍一忍。”

不知多久，玄灵犀已是疼得晕了过去，女皇为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取下了玉珏。玉珏却是已经恢复了冰凉温润的温度。女皇取来一根挂绳，重新将玉珏挂在了玄灵犀的脖子上。她这才去看玉珏印下的图案。

女皇小心的用指尖摸了摸，没有半点被烫伤烧焦甚至红肿的样子，凤形玉珏的模样和纹路却清晰的印在了皮肤上面。

真是一对神物！

女皇俯身在玉珏印上吻了吻，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秋去冬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玄灵犀心有郁结，无望苟活，身子日渐消弱。女皇急召天下名医，却依旧救不活一颗已死之心。

“犀儿，别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我。”女皇抱着玄灵犀，眼里尽是悲痛。

“陛下，我对父母，不能成其遗愿，是为不孝。对陛下，不能守其誓言，是为不义。对朝廷，不能展其宏盛，是为不忠。不忠不义不孝，我该受此罚。”

“犀儿，是我错了，是我该受罚，不该你受的。”

“灵犀求陛下最后一件事。若有来世，灵犀只求父母安康，只求普通度日，只求，再不与陛下相遇。”

“不……我不会答应的。”女皇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来，她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人。

玄灵犀轻笑出声，“陛下还是那么，不懂爱人之心……”

女皇怀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凉，她的两鬓顿生白发。

后书记载，大祁历193年，玄氏灵犀逝，帝哀，力以后礼葬之，居帝陵主棺。众臣力谏，帝罢朝官，除谏言。194年，女帝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