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顾返没有躲。
“小叔叔!”
沈与尔吓得提声就喊,还是太快了,只感觉脑袋顶上一阵风,就听见“咚”的一声,特别响。她捂住嘴巴,憋着眼泪,紧紧盯住小叔叔这只手,砸在墙面上,离陈顾返的脸边只有半个指头的距离。
生怕他有再一步举动,而这两个男人在对视,毫不退让地默默看着对方眼睛,同样的深不可测,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与尔急得直跺脚,忍着抽噎去掰小叔叔的手,声音都走了调:“小叔,这是干嘛呀?”可是这个拳头好像钉在墙上一样,关节泛红,甚至开始淤青。这得砸得多大力,她小心翼翼碰,嗓子抽了两下,“小叔……”
老半天,无果。
气氛紧张到让人心跳重的仿佛跳出胸腔,真是要疯!
她摸到陈顾返的手,双手就这么伸过去包住他的,越说越急,终于绷不住“哇”一声哭出来:“陈顾返,你刚才怎么不躲。”
这么狠的一下,要碰到了,还能好?
他反手握住,说:“没事。”
“妈的!”
几乎同时,沈再阳强压住怒火,低骂一句,再次十分犀利地追问:“陈顾返,我让你帮忙照顾小孩,现在你跟我说这是你老婆?”
陈顾返难得收敛起一贯的嚣张,自始至终都一副正经神色,告诉他:“喜欢上了,忍不住,只能是她。”
“睡过了?”
这么突兀的问话,沈与尔心一提,屏住呼吸瞪大眼。
陈顾返沉默片刻,算作默认。
沈再阳怒极了,反倒冷静下来,声音凉到心底,说:“顾返,小尔不应该是你玩的对象,从小到大她没有一帮所谓的亲人捧在手心,你对她好一点点,就恨不能跟你掏心窝子,这孩子不会给自己留退路,你放过她。”
错了,理解错了,沈与尔急得立刻要开口,陈顾返捏捏她的手指,示意她没关系。
“我知道。”他转而说着,一提起她,眉眼都抬起来,这个小朋友表面上像一只随时炸毛的猫,心里却比谁都善良,眼睛纯粹得如此美好,幸好这么早遇到她,放过?
不可能。
“再阳,我说过,她是我老婆,结婚对象。”这个人坚定起来,霸道的让人没有办法。
沈再阳审视地看进他的眼睛,小片刻,吩咐,“小尔,你先去那边等我们。”
“会打起来吗?”
“不会。”
沈与尔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乖乖地只问了这一句,确定答案后转身走开。陈顾返说过没关系,她对这个人总是无理由地相信。
“小尔。”
沈再阳忽然叫住她,她困惑地回头,眼神探究。
他问:“你也确定是这个人吗?”
她笃定地点头。
就这么在上面一层的楼梯间里坐着,沈与尔抱住膝盖缩在角落,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身后门“吱呀”一声轻响,终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熟悉的,属于他的。
陈顾返在她身后蹲下来,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低声叫“老婆”。她极轻地回应一声,卸了力气向后靠着,还是不怎么放心地伸手,触着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察看。
他竟然笑了,额头拱她,扬了嘴角。
“没打架,都是大人了,我们很冷静。”
“那……结果呢?”她怔怔地问,这个气场强烈的大人软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像在心里搁了块糖,化开。
“结果啊……”他的下巴也拱过去,“结果就是,不爽跟不反对。”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缓下来,一块大石头落地。
“来,别坐地上。”陈顾返胳膊绕过去,作势拦腰就要把人撸到自己腿上,沈与尔险些一个踉跄栽到前面。
“怎么了?”
“有点,腿软。”
他的声音很稳,说:“别担心,都不会有事。”
“好。”
没多少日子,沈老爷子就从众多仪器里一点点恢复过来意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医生将他转到了普通病房,并轻松地通知家属,大概可以放心了。
沈与尔坐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扒在床沿,下巴抵在上边缩着,一瞬不瞬盯住老人家,生怕一不小心他又把眼睛闭起来吓唬人。
沈老爷子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嘴角,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些日子的折腾,让他声音沙哑得不行,他小心地试探着叫这个孙女:“小尔,小尔?”
“沈怀桥老先生!”
沈与尔突兀开口,起身,过去拥抱他,脸埋在被子上,转瞬声调便转低:“恭喜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重回人间。”
背上有手掌在抚着,她就这么埋着头蹭掉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小片刻,再抬起脑袋时已经做出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沈老先生看了会儿她,视线越过她的头顶又落在不远不近站着的陈顾返身上,有点虚弱地喘了口气,就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问:“小尔,你上次跟我说过的,比你大一些人品不错的男朋友……”
“爷爷。”
沈与尔提声终止老人家的试探,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声音软下来:“当然带给您看,您先好好儿的。”
“对,也好。”他若有所思点头,“咱们再观察观察,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她抽气,皱着眉毛盯过去。
老头子闭口,又像说错话的孩子一样,小心地动了动嘴唇,跟她笑。
沈再阳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几根手指虚搭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