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要是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那她才真的是还没长大!
她知道再留下来,不管说什么也是自己输,便将钥匙甩给他:“钥匙还你,汤律师自己开车好了。”
“喂……”就在她推开车门的刹那,他还是伸手扯住了她:“我真的不能这样回家。我跟我爸一样,在外面喝了酒就一定不直接回家。”
“关我什么事?”她不肯回头,用力甩着手。
“你要是不肯收留我的话,我就没有地方去了。”他苦笑了下:“过去这两年,我喝了酒之后都只有回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坐一整夜。夜那么长,醉了酒却反倒更是睡不着,只能靠着回忆一些往事……让回忆里的人,陪自己过完那漫漫长夜。终于睡着了,可是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边是空着的,好冷。”
他娓娓的讲述,就像夜里悄然的风。她不想听,不想有所动,可是……却做不到。
鼻尖忽然好酸,眼前也被水雾迷蒙。
他勾了勾她手指:“……我跟你保证,我只是想要跟你回家而已。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不会再像刚刚那么激烈。刚刚,是我太情不自禁。”
“可是我没地方给你住!”她深深吸气:“你弟弟回家一定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况且我现在还多了一只猫,再没半点空地了。”
他笑了:“我跟猫挤就行。”
他又胡说八道……
安澄不想跟着他一起胡诌,“其实你可以去酒店,或者去你朋友家。卓星华就是现成的。”
“我不要,”他紧紧勾着她手指:“酒店任何房间里都有消毒水的味道,而小桌子家……有个妹妹。”他叹口气:“暗恋我有些年了。我怕她半夜……吃了我。”
嗯?
她忍不住扭头盯了他一眼。
他却已经躺在靠背上,合上了眼睛。
虽然知道他又是使招,可是他面上的倦色分明不是假的。她盯着他的睡颜,无声地叹息又叹息……她也喝过酒了啊,难道她开车就是安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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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家里多了“警长”,她每天开门,它都会眼巴巴守在门口等她。扛不过它那眼神儿,所以她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多少带些小礼物给它。可是今晚……太晚了,竟然只载了个男人给它。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伤心。
开门,她先小心喊:“警长……我回来啦。”
她故意与他拉开距离,他不急不忙从后面跟上来,伸手帮她把
住了门,让她先进。他歪头问她:“警长?”
她白他一眼:“呃,黑猫。所以是警长。”
他竟唱起来:“哦~~哦哦哦,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
她惊了,没想到他也知道。
他唱完勾起嘴唇:“其实这个名字挺好的。你一个人独居,周围的治安也不是很好,你进门就先喊‘警长’,说不定能起些震慑作用。”
她无言以对,只得又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拖鞋让给他。
住在这样的地方,她没想过还要邀请客人来,所以家里没准备第二双拖鞋。
他却弯腰,郑重其事地将拖鞋又并在一起放回她面前,然后自在地脱了鞋走进去,“笨蛋,我有袜子啊。”
回忆如雷,倏然而下,击中她额顶。
她木木呆住,他却已经自在地走进去,伸手再自然不过地拎起了“警长”抱在怀里,一人一猫走到床边地毯坐下。
身为邪性的黑猫,又总是一脸严肃相,“警长”注定不是一只好相与的猫。通常外头一有人走过,它就竖起尾巴冲到门口去不依不饶。好好一只猫,不靠撒娇赚猫粮,反倒自行扛起了看门狗的职责。可是这会儿……它竟然也忘了矜持,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窝在他怀里,任凭他给它挠痒痒,还自在地闭上眼睛,呼噜起来。
难道今晚没给它带礼物,只带了个男人回来,它竟然非但没失望,反倒还——很满意?
安澄一边穿拖鞋,一边忍着没把拖鞋丢过去砸它一下。
难道自己分错了猫的性别,警长不是公的,是母的?
可是!猫又不是鸟,鸟的特征不好分辨,猫的那个……她还是认得出的!
可是竟然它是公的,却又跟那个家伙这么亲热……呃~~她登时忍不住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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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她站在门口的时间太长了,汤燕犀终于将注意力从警长那挪开,抬眼向她看来:“怎么,拖鞋都忘了怎么穿?还是在等我帮你?”
“算了!”她赶紧趿拉上拖鞋走进去,然后钻进洗手间卸妆。
“嘿,你的宠物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啊,”他在外面悠然自得地说:“它比她的主人更有眼色呢。”
安澄没搭理他,深吸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再是当年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了,那时候素着一张脸就敢满世界地走。如今,镜子里这张卸去了妆容的脸,虽然皮肤还是很年轻,只是眼睛没了眼妆的衬托,终究看着有些素淡。
这样的自己……有勇气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么?
可是事实上却已经容不得自己矫情。房间就这么大点儿,她如果不出去就只有在马桶上坐一个晚上。
她吸口气索性捧一把水都扬到镜子上,让镜子里自己的脸都模糊掉。
不管了。
最好他吓死,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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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家居t恤,她带着一脸的视死如归直接走回去。他果然仰头等着她出来,认真看了看她的脸,目光随即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