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露明无语凝噎。
编剧的地位低下,果真不是一个传说。这简直就是虐待式压榨脑力啊,本来黄露明以为阮小姐会帮她说话,没想到,她也觉得,文人的脑细胞和灵感都是无穷的,随便写一写就能过关,乐呵呵地跟导演保证没问题。
所以,世人普遍对写手有一种什么样可怕的误解?
各种题材信手拈来,像自来水一样拧开了就能哗哗放水?
可怕的一天两集的进度条,像一把铡刀悬挂在黄露明脑壳上,吃不好,睡不好,想剧情想得脑袋要爆炸,她开始像狗汤圆一样狂掉头发。
黄露明简直要写出神经病。这天晚上,实在忍受不了的她爬上唯一的窗台,手指扒窗,希望有个天神路过把她解救出去才好。
“我——想——回——家!想吃——红——烧——肉!”木窗里的黄露明发出绝望的呐喊。
然后一只带着香味的手就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陈桦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松开她以后用手指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一边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小瓦罐,他摇头感叹:“导演太狠了,栏杆上撒玻璃碴……差点中了招。”
黄露明瞪大了眼睛,用手背揉了揉,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陈桦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表情,还有点吃惊,“我知道你见到活人很激动,但是来的是小爷我没错,快点反应过来好吗?”
他眼珠一转,干脆放弃以为自己在做梦的黄露明,一挥手掀开了瓦罐的盖子。
黑色的砂锅里盛着黄橙橙、明亮亮的鸡汤,表层浮着一层热油,看起来还热乎着,浓郁的香味飘进黄露明的鼻腔。
“还好,还好,瓦罐和热油都保温。”他高高兴兴地,递筷子给她,“慢点吃,暂时不会有人来。”
黄露明木然地接过筷子和小碗,随意翻了翻,发现鸡汤底下包罗万象,埋着排骨、沙参、红枣、枸杞、鸡腿肉丝、小蘑菇。甚至到了最后,还冒出来两个小小的鹌鹑蛋……
“我把你喜欢的全丢进来了,这叫大杂烩!”陈桦坐在旁边看她吃,眼睛亮亮的,然后又转过头去打量房间的陈设,很是为她抱不平,“这个煎炸老头,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其实也是我自己不争气,顺利的话其实应该早就写完了。黄露明埋下了头,热汤的香气熏得她眼睛发烫。
“……你都不知道这个村地下有通道,能从村长家的地窖溜过来吧?”他在桌子底下艰难地伸展着长腿,“他们以前闹匪灾的时候修的,房子高也是为了方便侦查,窗户小是怕吃枪子,村长全告诉我了。”
黄露明咬蘑菇的动作慢了一瞬。
他和村长,不是打死不见面的吗?
还有,选择这里取景,原来是因为这里历史上曾经真的有大批土匪出没么?
陈桦等她吃完,十分严肃地盯着她眼睛,推心置腹地劝她:“我说,你又不是活该给他卖命,偷工减料少写一点不行啊,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
“嗯。”黄露明嘴上答应着。可是在工作的事情上,她从来都做不到敷衍。即使刚开始是不情愿的,现在却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真心实意想要做好。
“就知道你不会听话!”陈桦板起脸来,声音里有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你现在脸色很不好!眼窝凹陷神情呆滞……现在已经七点多快天黑了,今天必须早早睡一觉,一个字都不许写!”
他推着黄露明走到那张硬板床旁边,看到那黑被子的时候,又皱了皱眉。
“自己乖乖躺好!等你睡着我再走。”他松开手命令道。
黄露明想说,吃完就睡实在不利于减肥,被他严厉地一看,又咽回去了,乖乖照做。
两个人一站一躺干瞪眼。
“我睡不着……我还是起来写一段吧,写不完我就出不去了……吃饱了说不定会有灵感……”
黄露明看到陈桦的眉头抽了一下。
然后他就一弯腰,在床旁边坐下来了。
“我说过了,今天到此为止,一个字都不许写。我不想照顾两个病编剧……。”陈桦不容她反驳,“闭眼睛。”
黄露明听话照做了,过了一会儿,她悄悄打开一条缝。
陈桦在原地没动,面无表情看她。
黄露明觉得自己被管教得跟个孩子似的,“你别一直用这么哀痛的眼神盯着我。”
陈桦长长叹一口气,神情也软了下来,“不然我给你唱个歌?”
“……”
求别唱,她所有肢体语言清晰地传达出这一讯息。
陈桦的表情,貌似有一点受伤……
黄露明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这下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就当闭目养神了,再一次合上眼睛。
“我再做一件好事,给你讲个故事,正好顺来一本村长他儿子的故事书,让我随便翻一个,看是那一篇……”
黄露明听故事的时候,心里感叹了一句,不愧是专业演员,台词功底还是有的。
“她的妈妈说:‘你小时候踩在我的围裙上,恐怕有一天会踩在我的心上
“英格尔和面包一起沉下去了……她到熬酒的沼泽女人那去了……’
“最后她的内脏吃掉了自己……”
大概是陈桦的童话故事讲得有点生动,黄露明听着“面包拉着她向下沉,像一颗琥珀纽扣吸住稻草一样”,也感到自己的意志向下沉,整个人轻飘飘的。
“往里面点,小心掉下来。”黄露明感觉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