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副导演让我通知你一声,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明天那场群戏,推倒重来,写的好了就留下,不然就滚蛋!”
“推倒重来?他之前明明说没问题的……”
“你是说我在跟你开玩笑?你也不拿镜子看看自己是谁?我一个明星会跟你这样的人开玩笑?”
这张面孔,一点都不像黄露明第一次在片子封面上看到的那样千娇百媚了,反而凶神恶煞,堪称女人中的汉子。
黄露明要推门出去,皮条王肥胖的身子就往门口一堵。
“说了明天就要用,时间很赶,你还在墨迹什么?”
“好,我写,现在就写。”黄露明重新坐回到书桌前。
他们两个,像是熬小米粥一样,熬了黄露明一整个晚上。
到了后半夜,橡皮娇在黄露明床上睡着了。
皮条王就坐在凳子上,用一双凶恶的眼睛继续盯着她写。
第二天一早,黄露明通红着眼睛,把皮条王的胖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开。
“没问题,全部改写好了。”
皮条王睁开眼睛,贼溜溜地浏览一番,眼睛里不时闪出狡黠的光。她不再用看犯人的架势看着黄露明,起身推醒了还在黄露明床上呼呼大睡的橡皮娇。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离开了。
黄露明困极了,她挣扎着换了一套床单被褥,然后沉沉地睡死过去。
几个小时之后,她睡眼惺忪地站在片场,开始挨骂了。
“这是什么?今天的戏不是早就定好了?你有什么权利临时修改?”副导演劈头盖脸地训斥灌进了黄露明的耳朵。
“是娇姐说您让我改的,我就是听话办事而已。”
橡皮娇连连摇头,“这不老实的丫头,简直鬼话连篇!我什么时候传话说要改剧本了?自作主张还拖人下水?”
副导演开始咆哮前,还接收到一个橡皮娇的媚眼,顿时魂都要飘起来了,转头骂黄露明的时候也就更加卖力。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编剧!又不是要你原创,照着原著改,都改不好?这么简单的事情,小学生都能做好!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啊,剧组每一分钟都是在花钱啊!”
黄露明低头不语,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给你机会你写剧本,你偏偏不停犯错。有王阿姨这样的老师也不想虚心请教,你说为什么只有你一直出错呢?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嗯?”
“我再说一遍,是他们要我改的。”黄露明指向满脸得意的橡皮娇和皮条王。
“你自己做错事,还非要拉别人下水?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副导演的音量几乎要把黄露明的耳膜震碎,“外面的编剧一抓一大把!你要是不想干立刻滚!”
围观的人群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黄露明,除了离开摄制组的导演和男主司徒,剩下大半个剧组的人几乎都在这里看戏。
她面色平静,但是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
女三冲上前来劝和,她拉住黄露明的手臂,“算了算了,她也还是新人,犯错是很正常的事,大家担待一下吧。”说着,她娇滴滴地向导演眨眨眼睛,“之前我演戏不好的时候,导演你不是说可以慢慢进步嘛。”
橡皮娇不满地扫了她一眼。
女三摇晃着黄露明的手臂,“给导演和娇姐道个歉,他们也不会计较了,大家和和气气的才最好嘛。”
所有人都在看黄露明。
皮条王低着头,抬着眼睛看她脸色,嘴角高高翘起。
想要她年少气盛大闹片场,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黄露明也挂上一个嘲讽的笑,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她走上前去,平静低头,“是我的错,对不起。”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这么轻易认错,那两人都愣住了。
未能尽兴的皮条王的脸色,像是锅底的黑灰。
·
之后女三不时跑过来安慰黄露明,她大方抱来了最新版的妮妮大宝贝儿的畅销巨作,不过里面这些东西黄露明十年前就看过了。
跟后来的青春文学模式几乎一样,主角四十五度抬头望天,悲伤的泪水无人理解,只有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手电筒唯一的发电机,她或者他辍学、吸,毒、杀人放火、被包养、砍砍杀杀……
她穿着白布裙子,光脚穿球鞋,手腕一大串镯子用来遮挡割腕的伤,然后勇敢地躺倒在打胎的手术台上……
最后千疮百孔的女主会跑到山区当一个纯洁的支教老师,然后刷的一下突然死掉。
妮妮大宝贝儿最喜欢的描写就是,那姑娘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每次见到这个比喻,黄露明都会生理性地不舒服一番,她总觉的下一句应该是,她太需要一瓶有效顺滑的护发素……
毕竟海藻那么纠缠的玩意儿,还顶着一脑袋,再带上一点海洋的又咸又湿的味道……简直难以想象。
光脚穿球鞋什么的,更让人觉得磨脚,看一眼就脚后跟疼。
女三演的是一个天真小师妹,于是黄露明开始在心里叫她海藻师妹。被悲伤文学荼毒的海藻师妹为人正相反,很是热情阳光。
把海藻师妹送来的书放在一边,黄露明一脸郁闷地在小山崖旁边的大树下坐着,心头一片空明。
太丢人了,她都多少年没有尝试过这种当众人面被羞辱的感觉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做学生上课的时候,突然被老师叫出去罚站,全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