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秦艽和茯苓二人一前一后追赶着跑了出来,一出门就听到了不远处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抬眼就能瞧见漫天闪烁的星辰。
他们三人两月前本是来逍遥涧游玩的,谁知当夜被大雨困在了山中,几个人摸索着寻到了这个木屋,在里头住了一晚,清晨出门瞧见天幕上挂着的七色彩虹后,秦艽便不想离开了。
他们所在的木屋依山傍水,隐蔽安静,住在这儿没人打扰,无拘无束,当真快活极了。
秦艽眯眼听着耳边哗啦哗啦的水声,惬意的舒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他真是太喜欢了。
茯苓仰头瞧着漫天的星星,皱成一团的脸也缓缓舒展开来了,“公子啊,都说姜国的山水好,可我觉着,这逍遥涧便已极好了。”
秦艽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树下折了根树枝,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回身向前一挥,边练招式边说道:“楚国的白雪,陈国的桃林,南国的红豆和姜国的山水,还有北岑的草原,待我们踏遍五国一一赏过这些美景,彼时你便能知晓,到底是姜国的山水妙,还是这逍遥涧好了。”
衣衫飞扬,一招一式皆利落潇洒,此刻的秦艽,极像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练了片刻后,他停下来挑眉看向了茯苓,“来,和我过几招,让我瞧瞧前两天教你的招式你练的如何了。”
茯苓两眼放光的点了点头,也去寻树枝了。
收拾完的白芷才走到门口,就听得外头秦艽在扯着嗓子喊:“阿芷,那日我教你的曲子弹会了吧?将长相思搬出来,弹给我听听。”
“好的,知道了。”白芷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转身去搬长相思了。
泠泠琴音伴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其间还有鸟鸣虫声,在深山之中一点儿都不显得冷清。
待白芷一曲终了,那厢的茯苓也被秦艽折腾的双腿直打颤了,见琴音终于停歇,茯苓哀呼一声扔下树枝就地便坐了下去。
白芷连忙走过去将她扶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给她倒了杯水,笑道:“我们俩不应该叫公子做公子,应该唤公子师父的。”
茯苓接过杯子灌了口水,也笑了,“公子太懒,也就兴起时指点指点我们,你要认他做师父,他决计不肯。”
秦艽点点头,“对!”
白芷瞧见秦艽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公子,你那山河图都绣了一个多月了,何时才能绣好啊?”
山河图——那本是她打算要送给陈国皇帝卫廖的生辰贺礼。
卫爷爷虽是陈国皇帝,但对他极好。从前他一直想不通为何,直到前段时间见到桐姨后他才知晓,原来北岑的二王子,那个为他娘亲而死的宇文川,是卫爷爷的亲外孙。
宇文川是北岑的二王子,本应一生高贵受尽荣宠,但其实他自出生起,便被弃如敝屣。被自己的母亲弃,被自己的兄长弃。
卫爷爷怜他所受不公与苦难,最是宠他。然他虽是宇文川的亲外公,中间终究隔着两个国家,是以对于宇文川,他有心,却无力。
宇文川被他母亲和兄长送来楚国做质子一事,卫爷爷起初并不知晓,得到消息后震怒至极,却也无法立刻接回他,只能暗地里为他筹谋,可他苦心孤诣筹谋了多年,眼看便要成了,宇文川却没能等到他将他接回陈国的那一天。
自卫爷爷知晓他是苏畅的女儿后,便一直待他极好。
以前他去陈国,卫爷爷总嫌他野,不像个相府千金,每次见到他都要碎碎念。本想着亲手绣幅山河图送他当贺礼,哪知陈楚两国会开战。
可是陈国为什么要联合北岑攻打楚国呢?难道是因为宇文川死在楚国一事?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秦艽扔了手中的树枝,坐在茯苓旁边,掩面说道:“不急,反正今年卫爷爷的寿辰是没法儿去了。”
“没准儿,”茯苓边揉胳膊边说道:“兴许过几天就停战了呢?”
白芷点头:“是啊,陈国和咱们楚国原也没什么仇怨吧?”
秦艽托腮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没有开口。
夜风轻抚,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很是舒服,清淡的月光映射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水中倒映着奇形怪状的石头和环绕在水潭四周的绿树。
秦艽低下头,眯了眯眼,陈楚两国,真的没有什么仇怨吗?
第六十九章 将离
从山水交相辉映的逍遥涧到漫无边际的芍药花海,不过转身之瞬。只不过这一次的芍药,和以往那些五彩缤纷娇艳欲滴的芍药都不一样。
这一次满目可见的,皆是白芍药。
无边无际的白芍药,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一尺厚的雪,在日光映射下,白的有些刺目。
秦艽垂眸,见自己身上果然穿着那一身绣满芍药的火红衣裙,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连日来为何总会梦到芍药?
正想着,一身素白常服的钟衍自大片大片的白芍药中徐徐向她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发白,唇边却衔着温暖浅笑。
秦艽眼睁睁看着他站定在自己跟前,再次揉了揉眉心,梦到芍药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梦到他?
梦里的钟衍,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