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她站稳后,钟衍一边替她整理衣衫,一边问道:“可有摔伤?”
慕晚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没有。”
钟衍瞥她一眼,墨瞳中溢满了无奈笑意,替她整理好衣衫后很自然的扣住她的手,牵着她向前走去。她怔怔的瞧着二人十指紧扣的手,耳边飘来他清润的声音,“以后不要穿这样的衣裙了。”
她呆愣愣的应了句好,后来回过神,才想到陛下原来不喜欢这样太过华丽的衣裙,再后来就在绿萝她们捯饬自己时特意安置过一次。
这些琐碎的事,她们还记得,可是很多事,钟衍已经不记得了。
反正近日众人的重点也不会再聚在自己身上,慕晚靠在榻上,忽然觉得很疲倦,“不必了,我不想再折腾一遍了,就这样吧。”
绿萝和绫兰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言,噤声退到了一旁。
慕晚才闭上眼眸,就听见殿外有争吵声——说是争吵,实则只有少女委屈愤怒的质问,对方自始至终只有疏离而冰冷的两个字,“放手。”
待听清是涵香与慕玄在闹腾后,慕晚又往贵妃榻里缩了缩,争吵声很快便停了,紧随其后的是涵香哭哭啼啼的呜咽声,因为开着窗户,声音很是清晰。这样的事情自那日慕晚与慕玄彻夜醉酒之后经常发生,长乐殿众人都已见惯不惯了,刚开始还会有人凑上去安慰,时日多了连安慰的人都没了兴致。
第二十章 仲秋(2)
慕晚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绿萝立即问道:“娘娘,要不奴婢去说一声,涵香这丫头近日总是围着慕暗卫打转,后宫里最忌讳这样的事情了,这个节骨眼上,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的。”
慕晚挥挥手,“不必,随他们去吧。”
绿萝顿了顿,终究未再多言,福身应了声诺。
殿外阳光明媚,听着涵香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声,慕晚却觉得恍若置身于冰窖,冷的浑身都在打颤。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推她,慕晚睁开眼眸,却是涵香。一双眸子哭的又红又肿,羽睫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巴掌大的小脸也煞白煞白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小姐,你知不知道阿玄他到底怎么了?”说着,眼泪又从红肿眼眶中流了出来。
慕晚头疼的厉害,一睁眼又瞧见她这个样子,平静了几日的心中忽然蹭蹭蹭蹿起了一股火。绿萝见势不对,连忙走上前轻声说道:“娘娘,时间差不多了,该动身去迎凤楼了。”
慕晚坐起身,见涵香哭的愈发厉害,揉了揉眉心,道:“有事你去同他说,我不能次次都帮你解决,今日祭月你就不必去了,留在长乐殿吧,我会叫慕玄也留下。”
她话音方落,涵香忽然停止抽泣,凑到她身侧拉住了她的胳膊,“不,小姐,奴婢……奴婢要跟着你,你别丢下奴婢好不好,小姐……”
慕晚见她如此,眸光渐渐沉下去,唇边却攒出了半真半假的笑,“你眼睛肿成这个样子,如何跟着我去祭月,你倒是自己说说。”
涵香抹了把泪水,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慕晚瞧着她,唇边的笑渐渐消失。
虽说是家宴,但终归多了位皇后娘娘细心打理,迎凤楼较之往年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宴会上的宫女换上了新襦裙,宫殿四周的长廊换上了崭新的宫灯,殿内专为舞姬乐师搭建了琉璃台,就连殿内的墙壁之上都裹上了华丽的锦缎。
酉时将至,如意长公主与誉王殿下一同踏入迎凤楼,看着一脸阴沉的誉王殿下和腹部高高隆起的如意长公主,慕晚心下了然,如意长公主这一趟,定是为了解决这几日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
陛下与誉王殿下不合——
想起那个传言,慕晚不禁觉得好笑,这样的传言,竟然也有人会信。
五年前誉王殿下不肯娶慕晚,在嘉福殿外跪了两天两夜,结果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陛下派人抬回了誉王府,誉王殿下醒来后继续去求陛下,陛下不允,他便继续跪。直到跪到慕晚进宫。
当时钟衍问她进宫所为何事,她赶紧收起陛下好温柔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之类的臆想,低着头回了句,“求陛下废除遗诏,取消臣女和誉王殿下的婚约。”
慕晚一语方出,钟誉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她。
气氛忽然陷入一阵死寂,须臾,钟衍一言不发的进了嘉福殿。慕晚低着脑袋,只看见一片明黄的衣角晃晃悠悠的飘出了自己的视线,她强忍住了想要伸手拽住那片衣角的冲动,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回过神的多寿公公也挥着拂子进了殿。只留下她二人凄凄惨惨戚戚的跪在地上,她瞥了一眼冷冰冰的誉王殿下,又瞧了瞧雕花殿门前立着的一排侍卫,终是没敢在得到陛下允许前站起来。
不多时,天突然阴了下来,狂风大作,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被狂风刮走时,紧闭的殿门蓦地开了,多寿顶着风跑了过来,将一件看起来很保暖的黑绒披风罩在了誉王殿下身上,见风逝实在太大,又大声招呼了几个侍卫站在誉王殿下身边替他挡风,整个过程,多寿一句话都未和誉王殿下说,誉王殿下也一动未动。
有侍卫挡风,好受了不少,看着誉王殿下身上的披风,她泪眼汪汪地想,原来有些传言还是可以信的,比如陛下对誉王殿下这个不是一母同胞的皇弟很好。
泪眼汪汪当然不是感动的,而是被风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