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一团的白雾蔓延在眼前,白雾之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
“小姐,您要的莲子羹,奴婢给你端过来了。”
随着白雾渐渐消散,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端着一碗莲子羹站在她面前,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纱裙,扎着两个圆圆的丫鬟髻,缀在发髻上的粉色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晃啊晃,晃的慕晚眼睛都花了。
对面之人上前一步,继续言笑晏晏地开口,“小姐,您要的莲子羹,奴婢给你端过来了。”
她却在听到那句话时浑身一颤。
第三十九章
慕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几乎是在同时,耳边响起刀剑相交之声,仿佛有一股凌冽的寒气冲着她扑了过来,鼻息间满是血腥味,浓郁得她几乎要窒息。
电光火石之间,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转过头,便看到锋利的剑刃没入了师父的心脏。
暗沉的猩红色一点一点侵蚀着他被风刮的猎猎作响的玄色衣袍,洁白的雪团落在他的脸上,不过片刻便被染的鲜红。
红色的冰碴子像是突然被激发生命力的地锦,不断碎裂延伸出无数条细小的触角,飞速布满了他的面颊,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吸盘,显得极为可怖。
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能看出他在冲自己微笑。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身子一动,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杏色的帘帐,头顶上方悬着的镂空熏球缓缓飘散着袅袅白烟,一切显得朦胧又不真实。
好半天才适应了殿内的光线,挣扎着坐起身,披上织锦披风下了榻。
今日天气甚好,外头阳光明媚,连着殿中也暖和了不少,她呵了一口寒气,步过窗棂。
殿中虽暖,却仍旧清冷,潮湿的空气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直渗进人的骨头,殿中的纱窗透了一个洞,隐隐有掺着寒意的风钻进来,再明亮的日头也不顶用。
她索性哈了口气,将那窗子又戳了个洞。正当她对着那个直灌冷风的小洞眉开眼笑时,殿门忽然开了。
绿萝走进来看见她站在窗边,立刻将她拉了过来,“娘娘,你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呢?”
闻言,慕晚低头一看,这才惊觉自己光着脚,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回了床榻上。
绿萝看着纱窗上的洞,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过去。
待收拾妥当后,绿萝才问道:“娘娘今日可好些了?”
慕晚嗯了一声,坐到楠木椅中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绿萝取出一件雪白的狐衾大氅披在了她身上,又往她怀中塞了个小暖炉,被冻的麻木的双手隐隐有些刺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案几上盛满热茶的茶盏飘散着袅袅白气,余光瞥见白瓷花瓶中新换上的几枝金桂和花瓶旁边那摞绿萝和连翘从宫外给她买回来的书,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眸问道:“昨日姑姑同连翘出宫,可有瞧见她娘亲病好些了没?”
昨日?
绿萝愣了一瞬,随即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娘娘可知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慕晚闻言蓦地怔住了。
瞧见慕晚怔怔的样子,绿萝抿了抿唇,思量了片刻,才说道:“连翘的娘亲已经好了,她不必再出宫,宫牌也已交到奴婢手中了。”
“那便好。”慕晚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又低下了脑袋,只是不知为何,总也静不下心来,翻了两页便悻悻地放下了,百无聊赖的在椅中靠了一会儿,再次拿起书时,才注意到一旁的绿萝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绿萝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如今听见她问,拧了拧眉,想着不论如何这事也瞒不过去,索性舒了口气,说道:“前日夜里,有刺客闯入落英殿,陛下他……受伤了。”
慕晚捏着书的手霎时一紧,顿了半晌,才抬眸问道:“刺客来落英殿,他为何会受伤?”
绿萝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其实这事奴婢应该早告诉您的。小李子有一次起夜时瞧见有人从娘娘的殿中出来,以为是什么坏人,结果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是陛下,第二天夜里他便没睡,一直藏在暗处观察,谁知还真的又叫他等见了,只是后来在外头等的睡着了,醒了之后天已大亮,陛下也走了,这事他只告诉了奴婢一人,奴婢本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娘娘,哪知就出了这档子事。”
怪不得她总觉得夜间睡觉时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武功被封,前日夜里又病的那般厉害,若不是钟衍恰好在殿中,只怕她早已被那刺客杀了,慕晚捏着书页的指节微微泛白,片刻后,才问道:“那他伤的严重吗?”
“连翘去问过多寿公公,说是伤的虽不重,但伤口一直止不住血,已足足两日了。”
慕晚揉了揉眉心,放下书站起身道:“走吧,去嘉福殿看看。”
淡蓝的天幕上挂着一轮灿烂的红日,并不炽烈的阳光丝丝缕缕倾泻在重重殿宇楼台之上,金黄色的琉璃瓦不时闪着昏黄的光,像是摇曳在清风中的烛火,虽发散着亮光,却并不刺眼。
正午是日头最烈的时候,却并未让人感觉到应有的暖意。
嘉福殿二十四扇雕花宫门紧紧掩着,皇营军统领谢闵穿着轻甲纹丝不动的守在门口,身后排列着一溜烟整齐的侍卫,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像极了出自同一人之手的泥人。
慕晚披着狐衾大氅抱着暖炉款步而来,然还未行至殿门口,谢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