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把往年数学竞赛的试题都复印下来给他了,白天在学校尽量把能写完的作业写完,晚上抽时间做试题,一天两张,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
距离初赛还有一个多星期,算下来时间还有富余,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才是真正令他烦心的。
顾卫东又打了个电话给他,约了这周六晚上一起吃饭,顺便介绍一下两个人给他认识。
顾卫东的爸妈,也就是他的爷爷和n_ain_ai。
从有记忆开始,江恺的生活里就只有一个爷爷。
他的n_ain_ai是病死的,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那时候镇上的医疗水平是真不行,没有人敢断定n_ain_ai的病究竟是什么,最后的病征就是发烧,没日没夜的烧,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大概是癌。
妈妈是自杀的。
虽然很多人都说是因为顾卫东没把她接去城里结婚她才想不开,但江恺始终觉得,自己也是导致她自杀的一个巨大因素,如果当时妈妈没有怀孕,应该不至于闹到自杀的程度。
“带你回家,看看爷爷n_ain_ai。”顾卫东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这是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一堆人成群结队地跑来认亲。
令他本能的想要抗拒和逃离,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心底最深处,又存在着一丝细小的渴望。
这股小情绪被压抑到了极致,几乎感觉不到。
顾卫东似乎是在按部就班地实施他的计划,从有血缘关系的人开始入手,各个击破。
爷爷n_ain_ai是接纳他的,说不定还挺期待,这点从顾卫东和他通话时兴奋的语气里可以感知得到。
江恺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运正在被改写的这个事实,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二天早上,江恺是被脆亮的门铃声给吵醒的,短促而激烈,持续不断,多么熟悉的感觉。
“有事儿!?”江恺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和朦胧的睡意拉开了门,粗哑的嗓音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偏过头干咳了两声。
“睡着呢啊?”凌川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傻笑了两声。
江恺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一刻。
“不然呢,跳广场舞?”他抓了抓头发,昨晚上睡得比平常晚,这会还没缓过劲来,有点起床气。
“我妈听到楼下人说,昨晚遭小偷了,就你楼下那户,”凌川手指冲下指了指,“所以有点担心,让我过来问问。”
“噢,我没事,”江恺的起床气在听见缘由之后立马就消了,眼里掠过一丝震惊,“昨晚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凌晨两点多左右吧,那阿姨下班回家小偷还没来得及撤,她一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影蹿进了卫生间,然后从卫生间的窗户里跳了出去,那个阿姨都吓哭了,小偷都跑半天了才想到报警,”凌川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江恺的跟前,“想想那画面,也挺恐怖的哦。”
的确有一点。
如果这是一件发生了很久的事情或者是别的小区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或许就不会这么强烈。
“家里就她一个人啊?”江恺往一旁让了让,示意他进来,“小偷偷成功了没?”
“她老公在外地出差呢,就一个人,”凌川很随意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据说是被偷了点现金和首饰,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妈一会估计还得去楼下保安那八卦呢。”
“噢,人没事就行了。”江恺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来也巧,就在我们楼下,再上来的话…”后边半句凌川咽了下去,“不敢想象。”
“那种小偷肯定都是提前踩好点的,知道这儿有人,肯定不会上来的,”江恺说,“而且这回被发现了,他应该不会再来这儿了,你不用太紧张。”
“我是无所谓,我家那么多人,他敢上来,我爸那玄铁菜刀,随手就把他给阉了,”凌川看了他一眼,“主要是你,一个人住着,挺不安全的。”
“我这一穷二白,翻三天两夜都翻不出个屁来。”江恺说。
“那人家又不知道你这没有屁,”凌川朝阳台那边看了看,“还是注意点好,出门记得检查门窗。”
“好,”江恺打了个哈欠,“我去刷牙,你刷了么?”
“早就刷了,我今天四点多就被我妈吵醒了,洗个衣服跟日本鬼子扫荡一样,叮铃哐啷的,我只要一被吵醒了就睡不着了。”凌川说。
“挺早啊,”江恺挤了点牙膏,“作业写了么?”
凌川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脑袋一下一下地磕着门框:“写了……没写完。”
“去把作业拿过来,”江恺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着,见他愣着没动,伸手往外一指厉声道,“快去。”
江恺洗漱完毕后,抓紧时间又给凌川讲了一些大题。
凌川其实挺聪明的,基本上一教就会,就是平常不肯花心思在学习上,如果能多用功一些,考个本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按照他以往的个x_i,ng,是不可能主动给自己找麻烦事儿的,只是昨晚上凌川说的那句要当他朋友的话,让他小小的动容了一下。
当然,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句话。
凌川外向,热心,直率的x_i,ng格教人讨厌不起来。
在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就主动地给对方端汤圆这种事情,江恺估计是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凌川就可以,还做的那么理直气壮,因为他不害怕接触陌生人,也不怕被拒绝。
江恺很羡慕他的这种随x_i,ng和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