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略见僵硬的时候，容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唐小云的手，然后出声了：“时间不早啦，我送你下楼。”

唐小云眼底掠过一点失望之色，但他还是服从了容枝的意思，站起身拿了外套准备往外走。

“那下次再来上门拜访。”唐小云冲着书房的方向鞠了一躬。容外公和容外婆正坐在里头说悄悄话。

容枝跟着起身，准备送他下楼。

唐小云却转身按住了容枝的肩膀：“不用这么客气了，外面冷。”

唐小云的口吻很贴心。

但有点过于贴心了。

三个男人，几乎一致地在他背后咬紧了后槽牙。

牙痒。

想吃人。

容枝悄mī_mī地瞥了眼男人们的神色，然后点点头：“……那拜拜。”脚下也就真的停住不动了。

唐小云和男人们比较起来，当然还是男人们更重要一点的。

唐小云很快离开了公寓。

严世翰三人刚准备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那头容外公容外婆出来了，也微微一笑，道：“周先生今天也不用忙工作吗？”

周经动了动唇，只好挤出来两个字：“忙的。”

严世翰和简峻一也只好先后出声：“我们也有一点工作要处理，改天再上门拜访。”

“嗯，慢走呀。”容外婆微笑道。

在唐小云离开之后，男人们也不得不拿上大衣外套，先后离开了公寓。

等门重新关上，容外公才拉着容枝到沙发边坐下，低声道：“外公外婆马上要回去了，吱吱要乖乖的呀。外公听说这个圈子里呀，别有用心的人最多了，吱吱要长个心眼儿呀。”

容枝隐隐约约有种，外公外婆在指周经等人的感觉。

容枝的目光微微一闪，嘴上还是乖乖应道：“嗯好。”

容外公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外公外婆明天就飞回去啦。”

“好。”

容外公嘴角往下耷拉了一点：“吱吱不会舍不得吗？”

“会。”容枝马上点头，并且加重了这个字的读音，“但是外公外婆要回去工作呀，工作更重要。”

容外公看着容枝渐长的身形，看着容枝微微低头，细声细气和他们说话的模样，蓦地想了起来——

容枝还很小的时候，才刚刚及他们的膝盖高，他会站在他们的身边，仰着头，双眸黑亮，同样语气乖巧，说：

“舍不得外公外婆，但工作更重要呀。”

容外公眼眶微微一酸，低声道：“有什么事记得给外公外婆打电话。”

“好。”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好。”

容枝转过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容外婆攥了攥手指，小声道：“我去做点食物，明天吱吱热一热就能吃了。”

“我来帮你。”容外公赶紧跟着转进了厨房。

这头的容枝，脸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难过和悲伤。

他是真的习惯了。

他和外公外婆相处的时间很长，但一个人呆着的时间也很多。等到他完全长大后，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多了。

只是，他现在隐约明白过来，外公外婆应该并不仅仅是为了工作……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是为了尽量在别人的眼中，掩盖和他的关系吗？

容枝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浴室。

他将手机搁在一边，然后弯腰脱掉了裤子。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刚好响了起来。

容枝抓过来一看，发现是越铮打来的。

“喂。”

“喂，吱吱在做什么？准备睡觉了吗？”那头的越铮竭力克制口吻了，但还是带着那么一丝的怨气。他在指望着容枝去发现他的不快。

天知道，当他看见微博上，周经、严世翰、简峻一三人晒出的照片时，心底的酸意都快把自己给泡发了！

浴室里有一面超大的镜子，是顾晓海找师傅来为容枝装上的。

容枝现在正站在这面镜子前。

他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只有着上半身的白毛衣，于是无比自然地答道：“脱裤子，准备洗澡。”

越铮握着电话的手一僵：“……”

他突然有点轻微的焦躁，他忍不住握紧了手边的椅子扶手，并且转了转椅子，然后长腿伸出去顶住了墙壁，格外的用力，像是在借由这样的动作宣泄什么情绪一样。

但尽管他已经这样做了，越铮还是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会不自觉地跃出画面……

容枝的身材乍看削瘦，但实际应该是格外匀称的。

他的皮肤足够白，足够细腻。

越铮甚至能想象出来，柔软的布料贴着容枝的肌肤滑过的画面……

这种不自觉的联想太糟糕了。

越铮抬手按了按脑门，突然有种大脑充血，几乎无法运转的感觉。

这样不是显得太qín_shòu了吗？

尽管已经知道，他不可能是容枝的父亲。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脑子里就会有这样的联想……这不是太qín_shòu了吗？

越铮绷紧了手指指骨。

容枝久久没有听见那头传来声音，只隐约听见呼吸的声音，似乎一点点变得粗重和紧张了起来。

容枝打开花洒，先放起了水。

然后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

我……在做什么？

对，我一开始，是想要问吱吱吱，为什么会给他们送礼物的……

但越铮张了张嘴：“我……”

一时间，他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