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黛蜜发现自己竟是在床上,忙骨碌地跳下床,四处寻找,却见夜槿恒正坐在塌上,闭着眼,想来还未睡醒。
他的头轻倚着墙,一条腿半曲起。左手垂在身侧,右手随意搭在那曲起的腿上。流云白袍的侧领滑下,露出优美极致的锁骨,可窥见那处肌肤如凝玉般在日出的光辉下泛着淡淡的红。
黛蜜看得发愣,不由得走近两步。又见那俊美的脸稍稍歪在一边,几缕发丝落在高挺的鼻梁,眼睛闭着,关了那满眼春晖。完美的薄唇轻轻抿着,恍然间仿佛见到那弧线似乎吟着笑意,再细看清楚,原是错觉。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夜槿恒啊夜槿恒,莫不是你真的是那堕入红尘的神仙?
黛蜜看得正痴,那天神忽然一睁眼,望向黛蜜,目如朗星,一片清湛。
她咽了咽口水,毫无被抓到的羞窘,只笑嘻嘻地凑过去。
“师傅,你真帅!”
他慵懒地轻呼一气,“帅为何意?”
“呃……就是很好看的意思。”
“你这丫头,懂什么好看不好看。”夜槿恒一边笑着,一边起身下榻。
“我阅男无数,怎么不懂了?”黛蜜极度不满地撅起小嘴,可能太过激动,声音一下子飚得老高。
“哦?阅男无数?那师傅这样……”那仙人忽然俯下身,一脸正经地望着黛蜜,气息馨雅如兰:
“蜜儿……可喜欢?”
黛蜜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个透:天啊!本姑娘活了二十五年都还没有被神仙调戏过!
那清温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撩着脸颊,那湖眸深深地绞着她的视线,黛蜜只觉自己的脸噌地像火烧一般,往衣领里缩了缩脑袋,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嗫嚅道:
“蜜儿……自然喜欢。”
“傻丫头!”揉了揉那小脑袋,夜槿恒竟开声朗笑起来。
“蜜儿!蜜儿!”
多悦耳的声音!好一救命草啊!果然是个好娃娃!
“师傅!我,我去开门!”
那门前气喘吁吁的,不是南儿那小团是谁?
“蜜儿,娘说蒸好了桂花糕,叫你趁热过去吃呢!”
黛蜜豪迈一笑,回头对夜槿恒扯了扯嗓子:“师傅,我走了啊!”准确地拉起南儿的小胖手便要冲出去。
“既然如此,师傅也一同过去尝尝鲜吧。”
说着他竟一瞬间闪到黛蜜身边,平稳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堪不破的笑意。
“怎么?不走么?”
邪恶,超级邪恶,这男人敢情是个假仙?!
任凭她在肚子里如何呐喊感叹,可是脸上也只能露出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在那样水漾的目光下,识相地应了声:“哦。”
于是,三个身高成等差数列的身影便在这清晨的浓雾里浩浩荡荡地向南园子出发了。
“对了,师傅,怎么变成我睡床,你睡塌了?”
“别人睡过的床,我睡不惯。”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黛蜜宽容大量地睨了他一眼,这人……神仙好像都有洁癖!
“师傅,你这衣服是大娘洗的吧?”
“嗯。”
“那别人洗过的衣服,你可穿的惯?”哼!将你一军!
夜槿恒偏头,脸上和风细雨:“惯。”
呃,全军覆没!
……
刚吃完桂花糕,南儿便扯着黛蜜衣角,“蜜儿,我们去玩吧!”
“师傅,我……”可以去吗?
“去吧。”
黛蜜顿时一脸热络:“谢谢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碟桂花糕。”
碟子往夜槿恒那一放,两小孩已咬着桂花糕冲出门去了!
看着公子前面那一个只剩桂花糕碎的空碟,荷大娘呵呵呵地笑眯了眼。
“蜜儿,你干嘛给个空碟子公子啊?”
此刻两小孩正在溪边半卷着裤脚,捋起袖子,手里拿着捉鱼用的网兜,全神贯注地搜寻水里的目标者,弯着身子一动不动。水在脚丫间溜过,有些痒痒的,可是……坚决稳住脚跟,守住阵地!
“哈哈哈,抓到啦!抓到啦,蜜儿,你看多大条!今晚可以叫娘熬鱼汤!”
黛蜜伸手自南儿的网里拿起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嘴里漫不经心答道:
“因为你家公子调戏我!”
南儿顿时手一滑,渔网一松,网中的鱼随之“扑通!”一声掉入水里,顿时没了踪影。
“啊!”
两人惨烈的声音在山谷响起,穿过云霄,绕梁三日而不绝。
“鱼啊……”
“跑哪儿啦?……”
“都怪你!”
“干我屁事啊?”
“鱼汤没了……都怪你!笨蜜儿!”
“你小子敢说我笨??纳命来!”
“啊……你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呀,我……回去叫公子好好修理你……诶,救命……!”
……
日落眠山。
“……属下告退。”
一人影自云轩退出,恰好撞见蹦跳着回来的黛蜜。黑衣劲装,五官平凡,却分外犀利。那人仿若未见到眼前有人,只足尖一点,径自往山下掠去了。
黛蜜满眼羡慕:轻功耶!好厉害!不知师傅会不会?嘻嘻,叫他带我飞两圈。
她笑着推门进去,口中欢快喊道:“师傅,我回来啦!!”
“嗯。”
夜槿恒低头在写着什么,嘴里淡淡应道。
“师傅,那人是谁啊?”
“一个朋友。”提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