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峰隐没在云雾中,飘飘渺渺,让人看不真切。时值金秋,山上一片芳菲,花木盛衰与常不同,山下人间的景致可谓迥异。
山顶坐落着几座楼阁,其中最为致的一座,不论主楼,还是围栏小亭皆是用青竹所建。清雅别致,云雾缭绕,乍一看,像是烟火全无的仙。
此时竹楼里,正断断续续地发出一阵阵梦呓。
“好饿……饿……诶诶,别抢我的鱼汤……”
竹床上,一个小女孩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若蒲扇般在那陶瓷般致的脸上微微颤抖,似乎梦到了很不满意的事,粉嫩的小嘴高高嘟起。她忽而小拳头骤然紧握,骨节一响,使劲地一锤床板!
“该死的,敢抢我汤小妹!杀无赦!!!”
伴随一声怒吼,腾床而起。一口气长长呼出,她抚了抚膛,露出一口珍珠般的牙齿。
“嘿嘿,还好是梦……嗯?这是哪里啊……”周遭景致映入眼帘,黛蜜嘴巴瞬间大张,满目惊异之色。
哇塞塞,这叫那一个品味啊,啧啧啧,瞧这致的竹屋,瞧这致的竹床,瞧这致的竹桌椅,啊,连杯子也是竹的???
她按了按眉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呃……这屋子的主人是不是太穷了?
黛蜜细细打量着屋子,东西很少,除了墙上挂着一副雅致的山水墨画,别无其他装饰,屋子干净无尘,阳光懒懒从纱窗爬进来,映得那一屋碧色,清雅得如同柔情似水的江南女子。
一觉睡醒,她只觉心情舒畅,风光无限好,见着这景色,不由得扯出水磨调,正要哼起小曲,却忽然眉头一皱,暗暗吃惊: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定了定心神,正待细想,不知何人淡淡噙上二字,启唇轻念。
“醒了?”
一道似曾相似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她飘移的思绪。那道声音沉厚温润,极其动人,却毫无情绪,清淡得犹如夜风。
黛蜜一怔,转过身去,面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俺爷爷说了,做人一原则,记之曰:迎面不打笑脸人!
“你——好。”
“好”字忽然如急冷空气低了下来,隐隐若无。前一刻还在笑脸盈盈地打招呼,这一秒,她已是呆若木**。
桃云微风醉秋意,正是与君初识时。
顺着声音觅去,捕住那一抹清影。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衣如雪,无风自扬。及腰的青丝半挽,随意绾一支白玉簪。侧脸望去,线条柔和又带着刚毅的贵气,面如冠玉,剑眉轻扬入鬓,薄唇微抿,那鼻梁……似剑若峰。
她还无暇思虑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已经被那一双幽深的眼眸吸引进去……怔怔望着,只觉自己掉进湖里,越来越深,无法呼救,无法挣扎,那湖明明风平浪静,淡定无波,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掉进一股强势的暗流里,身心飘荡而不自知。
身后碧翠的窗棂恰好嵌住那张绝色容颜,那双绝美的湖眸慵懒顾盼,不愠不火……他那般清孤出尘,质清如水,仿佛自画中而来……
他,是仙人么?我可是不小心撞入了仙境?
黛蜜呆呆望着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余一丝不知因何而来的涟漪轻轻荡漾在心尖,带来一缕莫名其妙的暖意。
白衣男子见她不应不动,便款步走到竹桌旁坐下,身形明明是缓慢可辨,却忽地从门口坐到了竹椅上了。
白衣男子轻抬莹泽的手指,翻了两个雕竹杯,肘臂向上,神情自若地倒了两杯清茶,带来一阵清新的芬芳。他倒茶的手势极稳,力度也刚刚好,少一滴未满,多一滴则溢。
他温柔地捻起一杯,薄唇微动,轻抿了几口便放下,动作简单自然,可偏偏在他身上却显得异常优雅。湖眸那般专注,似乎在端详着竹杯上的纹路,许久,才微抬下巴,看着还窗边还张着嘴巴发愣的黛蜜,不禁摇头失笑。
一声轻笑漾到耳边,黛蜜猛然惊醒,一抹淡淡的绯色染上耳际,她憋屈地看着男子清淡的双眸,想到自己境况未明竟还被美色所惑,顿时又羞又恼。
“你笑什么?”
她莫名奇妙地晕倒,醒来又是在这种陌生奇异的地方,心里早已充满疑问和不安。此刻看见他嘴角那还未消逝的笑意,也不管那笑的真正质,只觉分外讽刺,一股羞怒自间瞬间窜起。
藏起方才失了态的心情,黛蜜忙三步作两步走到他跟前,怒声质问: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啊?对了,你怎么会在那草丛间?还有,我怎么会晕倒?是不是你干的?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她眼中忽然杀过一丝了悟:“啊,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人贩子吧?你想卖我到哪里去?我警告你哦,虽然你很帅很仙,可是我是不会被你迷得跟你到南非去的!还有啊……”黛蜜打量了几下男子的衣着,不屑地撇撇嘴:“这是你们的暗地里的制服吗?真是恶趣味,穿的像个古人一样,想快快作古否?”
白衣男子一脸云淡风轻,目光停驻在茶杯上,有些许恍惚,也不知道是否有听了进去。
黛蜜看他反应这般“高傲”,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是晕于这个假仙的手下,心中害怕,无措,恼怒交替上演,脑子里混沌难开,分外混乱。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挣扎,又想到自己可能要以五百块被卖去那些连草也没有的地方给那些老头子做老婆,一时间怒火乱窜,激愤难挡,只狠狠瞪着白衣男子,企图能造出一点强悍的气势。
“还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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