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顺势引开她的视线。
李师师一直看着湖中的夺标竞技,并未在意他的举动,浑然不知她母亲也在人群中,刚刚被人唤走,登上一辆马车。
湖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如果天气晴朗,会一直延续到深夜,但程宗扬已经没有半点心情。
金明池边最好的观景地点,搭了一座棚子,周围停着十几辆华丽的车马。能在这里占到位子的,都是临安城中有头脸的人家,一个个非富即贵。程宗扬一眼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高衙内那小兔崽子。
程宗扬向秦桧施了个眼色,让他攀住李师师,然后挤进人群。
第三章
离棚子还有几丈远,一帮恶仆就拦住去路,嚷道:“这是各家衙内、公子订的位子,快走!快走!莫冲撞了各位少爷!”
吵嚷间,有人从棚子里伸出头来,一看是程宗扬,高衙内立即像皮球一样蹦过来,兴高采烈地叫道:“师傅!”
一面挺胸凸肚地教训道:“你们这些狗才!连本衙内的师傅都不认得!”
高衙内呵斥了众仆,一边引程宗扬进棚。那些公子衙内见到程宗扬,有些不理不睬,有些面露不屑,有几个在他手下吃过亏的,更是横眉瞪眼,嚷道:“哪里来的篾片先生?快赶出去!”
高衙内恼道:“什么篾片先生?这是我师傅!”
程宗扬也懒得理会那帮小崽子,趁高衙内向那群十三太保兄弟们辩解,他对高衙内身边的管家富安道:“刚才有个女的过来?”
富安嘿嘿一乐,“爷好眼力!”
他往旁站了几步,压低声音,“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夫人,销魂玉带阮女侠。”
程宗扬心头雪亮,这富安虽然一副下流狗腿的模样,但高俅经营多年,不可能一个心腹都没有。既然能被安排到岳鸟人送来的高衙内身边伺候,富安绝对是高俅心腹中的心腹。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了然,心照不宣地走到棚后,避开众人的视线。
“怎么回事?”
富安也不隐瞒,“衙内把阮女侠弄上手,送给他的兄弟们玩耍。刚才在岸边见到,派人把她唤来。”
“车里是谁?”
“梁衙内。”
程宗扬心里像吃了个苍蝇般难受,“你去把她叫出来,就说家里有急事,让她立刻回去。”
打扰正在兴头上的梁公子,绝对不是个好差事,但富安没有半点犹豫,应了一声便去叫人。
这狗腿子还有点本事,在车外了说了两句,便见阮香琳从车中出来,匆匆忙忙离开。接着梁公子气急败坏地下了车,对富安破口大骂。
富安双手叉在身前,赔着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等他骂完,富安不知道又说了几句什么,顿时让梁公子转怒为喜。
等富安过来,程宗扬带着一丝不屑冷笑道:“姓梁的好大的架子。”
富安倒不放在心上,带着笑脸道:“都是主子,骂几句也算不得什么。”
阮香琳在天香水榭和那些衙内yín_luàn的荒唐一幕,程宗扬还记忆犹新。虽然阮香凝被剑玉姬封了记忆,无法知道她到底作了什么手脚,但阮香琳很可能是被自己亲妹算计,才举动失常。这么好一棵白菜,自己看在李师师面子上,硬是忍住没拱,怎么能让这些小兔崽子乱拱。
“姓梁的要找你麻烦,就来找我。”
“没事。”
富安笑道:“梁公子刚买的几个奴婢正好送来,这种小事一转眼便忘了。”
高衙内教训了一帮兄弟,过来拉程宗扬入席。虽然宋国讲究师道尊严,但他们这些有权有势力的公子,看不上的就是那些连进士都考不上,整日在各府混吃混喝的教书先生,全靠着高衙内的面子,才没有给程宗扬难看。
程宗扬当然不会和他们计较,随意喝了几杯酒,远远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被带进来,送到梁公子的车上。
程宗扬心里暗自摇头,面上却若无其事,随口道:“今天人不怎么齐啊?”
高衙内道:“今天是热闹日子,有两个兄弟陪家里人脱不开身,还有个倒霉鬼是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
高衙内笑嘻嘻道:“晚些徒儿再与师傅说。来,师傅尝尝这盏内府流香,正经的内府酿造!”
喝了几盏,程宗扬便要脱身,高衙内接连几天没有见着这位师傅,有心跟他再学几手功夫,这会儿虽然不舍,也不敢强留,一边送出来,一边道:“师傅,今晚徒儿要和兄弟们结拜,要不要来乐乐?”
程宗扬听得好笑,“你们十三太保还没结拜过?”
高衙内道:“新来的兄弟。”
程宗扬略一思忖,“行啊。就在翠微园吧。只要别进后院就行。”
高衙内喜出望外,“成!”
湖中夺得锦标的少年已经上岸,换了一身干衣,接受观众的欢呼。金明池中的表演还在继续,除了水秋千,还有竞渡、水舞、鼓乐……按惯例一直要持续到深夜,由宫中施放完五色烟火才算结束。
秦桧道:“临安水上乐事之盛,莫过于三月金明池夺标,八月钱塘江弄潮,每至此时,都中万人空巷。”
冯源跃跃欲试,“不知道今年的烟火有多高。”
林清浦笑道:“让冯大法师给他们放一个见识见识。”
李师师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离开,程宗扬笑着解释道:“碰见几个熟人,喝了几杯酒——”
话音未落,林清浦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程宗扬停住话头,望向林清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