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阳可卿便把苏三推了出去,嘴里念叨着,“你快些去换衣服准备准备,小心金子泡汤咯。”
苏三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蛮力,硬是把阳可卿拉进屋按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又叮嘱一番才离去。
回房间取了绝,拆了早上阿迎给梳的发髻习惯的用发带在发尾绑起。苏三是汉服控,看汉武大帝的时候总是激动的不得了。苏三没换衣服也没刻意化妆,她明白就算化妆技术再好也不能跟韵凝的天姿国色相比,随自然一点反倒比较好。
差阿迎与二菊准备了些上等茶点送到了央贤的包厢,苏三也不紧不慢的随在其后进了包厢。
韵凝第一眼看见了苏三手上的绝,情不自禁的放下了茶杯向苏三走来,“没想到竟然能在酒馆之中见到绝。”从苏三手中接过绝,纤手轻颤着抚过琴身,杏目流光,嘴角上勾掩不住的欣喜。
央贤略惊一刻,转而又望向了苏三。人不可貌相,此语央贤此刻正在深味。苏三竟自走到了央贤面前,万福,“‘妙手琴仙’不敢当,只盼拙曲不要污了老爷的耳朵才好。”
央贤回了礼,请苏三落座,“阁下过谦了,‘妙手琴仙’名灌金玉,听过仙音的人数也数不尽,岂能是遥传。”
苏三不再多言,冲央贤淡淡的笑了笑,转而向抱着绝的韵凝望去。
就如同痴迷厨艺的人遇到了一把好菜刀,痴迷剑术的人遇到了一把旷世宝剑,痴迷诗画的人遇见了绝版的古迹,韵凝现在丝毫无法从绝身上转移视线。和亲到了赤炎国后她曾经趁机央求央贤替她找这把‘绝’,只是寻至今也没个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青回的酒肆之中找到了这找绝无仅有的好琴。
韵凝莲步轻移向屏风走去,在梅花三弄的屏风前轻缓小心地把琴搁置好,坐了下来,细细抚过琴身的每一丝每一寸。抚上那抹暗红的花时不禁皱眉,“这琴与你相融了?”
苏三淡笑道,“之前弹琴不甚将手指弹破,血滴在绝上便成了这血花。我也是听夫人说起才知道这绝会与人相融的。”
韵凝内心升腾起一股妒火,她寻了那么久的琴居然与一个姿色平庸满口言秽语的人相融了。越是抚过琴身越是不甘,没人的琴艺可以好过她,这琴应该是她的。
试了琴音,韵凝敛气凝神开始弹奏,她要让苏三知道谁才是配拥有这把绝的人。
《金蝶魂》的悲伤旋律从韵凝手下流出,开始的调皮欢快与之后的悲戚痛苦融合的天衣无缝,不管是否懂音律的人闻音都不由心生悲伤。韵凝一张俊脸随着曲情的变化不断的变化,显然进入了曲中的境地。
苏三听过《金蝶魂》,因为要在离思演出老账房给她找了好多琴谱,其中就有这流传最为广泛的《金蝶魂》。老账房给她讲过这支曲之背后的故事,跟化蝶差不多。
苏三望着韵凝,韵凝的琴技自是无话可说。可苏三总觉得她只是在试途表演,按着故事的情节把表情强加到自己的脸上。真正喜爱琴曲不应该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弹。
一曲终了,包厢门口聚了好多的人,韵凝在落座之前刻意打开了包厢的门窗,包厢本就靠着楼梯,二面的窗户把琴音毫无保留的传到了外面。
静止了片刻众人一片叫好。韵凝坐在屏风前扫视了外面的人一圈最终挑衅的望向了苏三。苏三不慌不忙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慢腾腾地说道,“今儿各位有耳福了,听这位老爷的家丁说这位夫人的琴艺可是他们那儿的一绝呢!我本都觉得羞于弹奏了,无奈收了银子岂有不弹之理,献丑了,各位且当耳旁风吹过便是。”
韵凝轻蔑的勾起了嘴角,从弹前起身让坐给了苏三。央贤望着苏三笑意更甚,此女变脸速度不一般啊。
苏三向着外面的听众略施了礼方细步走到了琴前。
坐定,抚琴试音。开始弹奏了,苏三闭起了眼睛,相知相识暗生情愫惊喜担忧生死相许的画面不断的在眼前交织,细细碎碎若水滴般的幸福在曲中充盈。分手与思念,抗拒与偷会,全部都融进了绵长的幸福基调中。苏三一直觉得化蝶并不是悲剧。她管不了什么封建礼教,她只知道从此梁山伯只有祝英台,祝英台只有梁山伯。苏三曾想过,如果她们两个真的共结连理了,过惯了大小姐生活的祝英台反不一定能跟梁山伯安乐的生活。远离尘间永世相守是最好的结局。
苏三总觉得故事里安排的情节都是幸福的,即使不停的受到逼迫之难与相思之苦,可是越苦越酿出了相会相念之时的甜。两人心心相印不管身境如何总能有涓涓幸福感从心头涌出。苏三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不管境地如何,总要找到其中的好处,实在找不到好久就当是历练自己了。
闭目的苏三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跌宕起伏的笑意,是悲是喜,听众心中自有掂量。
曲毕,苏三缓缓睁獾闹谌私猿两在曲中不能自拔,苏三沉默地望向了脸色铁青的韵凝,指端轻轻滑过相融的血花。个中意味,不言自喻。
半晌,包厢外传来雷霆般的掌声。苏三这才起了身,“我还当我弹的太不入耳把各位吓着了呢!”
屋外又掀起一阵阵的高呼喝彩。苏三踱步到了央贤身边,“这位爷许诺的话不知还做不做数。”
央贤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做数做数,岂有食言之理。今日的酒菜费用由在下包了,各位且敞开肚皮吃酒吃。”
门外又是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