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就杀我,放了我弟弟!”稍大一些的孩子搂着小孩子,高声喊道。
然而,教主的命令,是灭沧山派满门,没有人,会放过他们。
这两个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也就六七岁,年纪太小,根本无从抵抗,杀了他们,只是瞬息之间的事,然而,天成下不去手,他只觉得手中平素挥舞自如的铁棍,有千斤之重,根本抬不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曾像这样用尽全身气力,想要保护一个小孩子,却终究,没有做到。此刻,看到他们互相依偎,往昔的回忆潮水一般流过脑海,携着哀痛和悲切,让他一时愣住,再做不出下一步动作。
魔教中人,心狠手辣者居多,他下不了手,自有人能下手。他正犹豫之间,一把长刀破空砍来,直取两个孩子纤细白嫩的颈项,看那架势,一刀下去,便可把两颗小脑袋都砍下来。
那刀速度很快,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电光石火的一刻,天成没有再犹豫,终于做出了动作。他横起铁棍,撞击在那把刀上。
那用刀之人力道远不及他,刀棍相撞之时,便后退了两步,黑巾遮盖的面孔上,一双眼睛闪着愤怒仇恨的光。
天成没有再看他,他既已出手,便再无退路。自己会怎样,他无暇去想,只是用尽力气向着那两个孩子,大声吼道:“逃,快逃啊!”
两个孩子反应倒是不慢,听到他的吼声,立刻大的拉住小的,向着远处的密林里逃去。那密林颇为幽深,若是逃到那里面,便再难以寻找。
那用刀之人还要去追,却被他轻易挡住,天成觉得他的身法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挡了几招,只见两个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中不见了,他心中,终于浮现出一点欣慰,但那一点点欣慰,却立刻被恐惧取代。
“天成,我说过多少次,要你学会心狠手辣,你终究,要违抗我吗?”
鬼面,黑色的,雕刻着红白相间的花纹,诡异不可捉摸的纹路,天成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心中却是如坠万丈冰窟的恐惧、寒冷。
魔教教主,穿心鬼面,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和样貌,江湖中人,只知道他戴着鬼面的样子,和杀人之时,一剑穿心的狠辣。
这人,带给天成的痛苦,永远都没有尽头。
天成默默立在原地,一言不发,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等待他的,又将是那熟悉的,惨烈的酷刑。
穿心鬼面也没有说话,挥手一掌,速度极快,天成还未看清他是怎么出掌的,便被极大的力道拍在胸口,整个人向后方疾飞而去,重重撞击在坚硬的砖墙上。
刚刚受过杖刑,背上的伤尚未愈合,此刻被狠狠的撞击,剧烈的痛令他眼前一阵发黑,吐一口鲜血,以双臂用力支撑着地面,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觉胸口剧痛,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活生生撕裂。
想要运起内功,压制住伤痛站起来,却发现内伤太重,内功根本无法运行,强行催动的后果,便是又一口鲜血,染得他眼前,一片血色。
教主的惩罚并没有结束,他只觉按在地上的右手猛的疼痛,一把匕首猛的刺进他的右手,再□□,鲜血便如同花朵,绽开在苍白的皮肤上。
“天成,百日锥心散的时间快到了吧?”那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冰冷如同冬夜酷寒的死牢,恐怖,却又讽刺的熟悉,“这一次,我不会给你解药了。”
说完,那鬼面便消失在他眼前。
魔教撤走了,却把他丢在沧山派的废墟上,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他只剩下,不到一天的命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哪?好像很近,又仿佛遥远的恍如隔世。
疼,好疼,这痛楚,从记忆之初,便从未离开过他,他从不知道,身上不痛,是怎样的感觉。
只是,有些奇怪,这一次,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息的疼下去,这痛楚好似在慢慢消退,从刀割一般的尖锐,变得迟钝微弱起来,不像平时那样难以忍受,还有,为何,他会觉得浑身温热而舒适,仿佛那是他从未拥有,却想象过千万次的,母亲的怀抱。
对了,我中了教主的百日锥心散,此刻应该已经死了,这便是死后的世界吗?青蓝,你在哪里?
他缓缓睁开滞涩的眼皮,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眼前所见,绝非死后世界的景象。
“你醒了?”
程山水悠闲的坐在床上,双腿还在有节奏的摇晃,手中拿着一块桂花糕,正在往嘴里塞。
他终于把人救回来了,此刻很是高兴,一张娃娃脸白里透红,让人想起年画上,抱着鲤鱼的娃娃。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那帮笨蛋手下,连个名字都不问吗?”程山水见他清醒,很是高兴,把手中剩下的桂花糕全部塞进口中,跳下床,凑过来。
名字?对了,教主曾经给过我一个名字……他略一思索,才懵懵懂懂的回答:“天成。”
“唔,好名字,姓哪?”程山水舔舔手指,继续问道。
天成摇摇头,他根本没有姓,本来连名字也没有,多年来被人呼来喝去的,只有一个代号。
“你没有爹吗?”程山水蹲在他身旁,不假思索的问。子随父姓,他没有姓,自然是没有父亲。看他这样子,恐怕连娘也没有。
天成没有说话,轻轻点头,不顾一身伤痕,想要支撑身体,却意外的,听到一片水声。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