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脸色白皙,少女般的浓密睫毛像把小刷子,昏黄的烛光在她脸上透下一小片剪影来。她神色孤傲且倔强,像是跌进猎人陷阱,受了伤的小兽——甘愿引颈就戮,也不肯哀嚎一句。
初凝看她不为所动,咬着嘴唇想了想:“上次那匕首,锋芒很冷,只是您似乎没学过怎么使用它,我教您,如何?”
萧钧慢慢抬起头,眼眸里满是戒备神色。但这件事对她吸引力实在太大,叫她难以拒绝,她点了点头。
落英殿坐南朝北,十分y-in寒,地处偏僻,门外只有一条小径,素日里也没有多少人经过,更不要说这大半夜里,更深人静,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初凝折了一棵梅枝,萧钧不知道把那把锋利的匕首藏在何处,刀鞘上绘着飞腾的龙,一看便是御用之物。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里,萧钧怕就是这样,把匕首枕在枕下,屏息凝神,不敢入睡。
她褪下刀鞘,刀刃锋芒一闪,她横臂便向初凝刺了过来,倒是没有留手。
初凝并不慌张,云晗光曾是黑道里榜上有名的杀手,请她出手买命的酬劳都是以黄金计,自然不会畏惧眼前这瘦弱的少女,即使她手中握住的是能断j-i,ng铁的利刃。
萧钧一股狠劲,见初凝时时避让,便更加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刀刀向其要害。有一次她的刀刃几乎就要划到初凝的脖颈,她一愣,初凝已经后退一步,堪堪避开了。
两人缠斗不过约半个时辰。初凝仍游刃有余,单手背在身后,而萧钧原本苍白的脸颊之上,已然涨红,额角也浸出汗来。她的眸子里还是孤狠的,像是一匹野狼,奈何,只是一只爪牙不够锋利的狼崽罢了。
初凝轻叹了一声,梅枝稍微一用力,便按住了她的刀刃。萧钧的手腕一脱力,不由的松开手来,j-i,ng铁打造的刀刃咣当一声,落到地上,锋利的刀刃上立即便沾满了灰尘。
一向淡漠的萧钧眼一红,慢慢蹲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落到地上,落到她那把染了尘土的刀锋上。她没哭出声音,身子微微颤抖。
初凝静静站在一旁,声音淡淡:“你知道你为何输吗?”
萧钧微愕,抬头看着她,本来以为她要安慰自己,谁知道她会直接问自己,为何输。
初凝俯视着她:“站起来,即使你的敌人暂时打败了你,你也不能仰视他们,都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谁都不比谁强大多少,都是从爹生娘养的小娃娃长大的。再往前十年,我也亲眼看着我的父母死在j,i,an人手中。”
萧钧捡起自己的匕首,擦拭干净,慢慢站起来,目光平视,声音清冷:“我为何输?”
初凝用梅枝点了点她的刀刃:“你是够狠,但也不够狠。”
“原本你的招数都够凌厉,虽然你都未曾学过功夫,但是借着利刃锋芒,一时之间,我也只能暂避其锋。随后你有机会,挥刃割我咽喉,可你迟疑了。自此,你的气势似乎就淡了许多,后来处于下风时,心思更加急躁,再难胜我,而且你心里已经有了自我暗示,那就是,你肯定赢不了我。”
她声音淡淡,眸色也淡淡,手中握住的梅枝,本来轻轻一折便会断,在她手中却有了筋骨和魂魄似的,已然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萧钧,你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相信你是对的,二是在对的方向上持续的用力。不要回头去看来时路,因为你此刻就走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低头,或者回头看,你自己便会害怕,而后从悬崖边上掉落下来。”
她一般唤萧钧都是称‘您’,这一次忽然叫她的名字。
冷峻、安静、强大。让萧钧的心里莫名一动。
初凝随后松开了梅枝,走进了大殿,没多久萧钧也跟着走了进来,食盒里的饭菜还是温热的,还没等初凝再开口,她便自己盛了饭菜,安静的吃了起来。
初凝暗暗感叹,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罢了,一朝之间,父兄溘然长逝,家国一夕覆灭,她独困冷宫,本就不易,心x_i,ng还如此坚韧,只消她这个旁观者在旁说上几句,便就明了一切,当真难得。
v999的声音响起:“滴,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度为30。”
初凝揉了揉眉心,如今才30……倒也不急,慢慢来便是。
……
萧钧的生日在四月,早春的花早就谢了,天气也逐渐有了些许燥热之意。晚上倒没那么冷了,初凝每晚都会去指点萧钧一二,教她何以用刀,才能最快最准的取人x_i,ng命。
白日里,萧钧就坐在霍嘉瑜送来的梨花椅上,捧着本《三字经》慢慢的看,倒像个小孩子似的,有时霍明煜来了,和她说句话,她还会问他,书中有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明煜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在他心里,他的婉婉仍然是当年那个一曲琴音名动京城,才华满腹,眼眸明亮,笑容明朗的娇俏少女,决不是此刻仰着脸,眸子里满是茫然,问他三字经何解的女子……
他心里愧疚更深,这是他霍明煜心爱的女人,却只能在这冷宫门前,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圈在脱了漆的椅子里,低着头看这等小孩才能看的书……
后来霍明煜传初凝来见,问她萧钧可有异常之举,初凝垂着眼:“近日似乎比前些时日要好了不少,不再使x_i,ng子不吃饭,只是现在好像脑子有些不大灵光了,说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