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你忘了吗?”优一郎微微歪着头,语气无奈:“上学期我因为不知道选什么社团而错过了交表格的时间,后来干脆不参加了。”
说起来,他依稀记起米迦尔好像参加过什么社团,今天学校需要参加社团活动,而米迦尔竟有空来等自己放学。于是优一郎疑惑地问道:“你呢?”
米迦尔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地回答道:“我退社了啊。”
“诶?”他倏然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即使优一郎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看不见他的神情,米迦尔的唇角仍是上扬到了适当的温暖弧度,少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个社团不适合我而已。”
其实在说谎吧,明明只是想有多点时间看见自己的爱人,于是舍弃了一直珍惜的社团。优一郎饶是如何也不会想到其中的理由,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喂小优,下坡了啊,抱紧我。”
前方是曲折的下坡,米迦尔急促的传来一句话让优一郎感到微微一愣,随后下一秒他便像是失去了重心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吓得优一郎紧紧地搂住了米迦尔的腰。
感受到腰间被某人紧紧抱住后,米迦尔嘴角流露着浅浅笑意,优一郎隐约听见前方的少年似乎愉快的轻笑声。这是y-in谋吧?
优一郎突然记起去医院的路一大堆,甚至不乏有又近又平坦的大路,然而米迦尔却选择了如此多下坡的一条路,原因不言而喻。于是优一郎赌气般的用拳头锤了锤对方的背,皱眉道:“喂,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他故作迷茫的语气。
“你……”少年涨红了脸说不出口,绕过惊险的下坡路,两人终于到达米迦奶奶现在居住的医院住院部。
“米迦,奶奶到底患了什么病啊?”优一郎问。
停车棚内,米迦尔低着身子给自行车上锁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才语气平淡地说道:“肝癌晚期。”
优一郎怔了怔,突然间手足无措。待米迦尔把自行车上好锁,顺手将钥匙往裤袋里一放,转过身来,看见黑发少年微愣着站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
半响,米迦尔才听见他的嘴型微微张和。
“你伤心么?”
突然回想到第一次看见那位一笑起来虽神情枯槁,就算脸上标示着时光匆匆逝去的皱褶都一同向上扬起笑容的老者——她是,米迦的奶奶。
虽然自己只是米迦家隔壁平平无奇的小男孩,然而她却把自己当作成亲孙子般的对待,在夹菜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多夹一点,总是笑着把米迦穿小过的衣服拿给自己穿,总是把家里买来的水果蛋糕先切给自己吃,如果有一天她生命垂危,他们两人的确是会伤心的。
眼前的金发少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睑微垂,含的任何神色。
他会伤心么?
然而下一刻米迦尔却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到了极致的微笑,半响才缓缓地说道:“怎么会不伤心?”
在得知奶奶患上这种不易医治的病时,干涸了近十几年的眼角莫名的s-hi润,但他仍是强忍着不肯掉下泪来,因为他是男子汉。
儿时有一段时间,米迦尔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在国内各个地方停留,一整年也不曾回来一次,那时是奶奶照顾着他。还记得因为摔倒而差点哭出来,然而老者却笑着鼓励对他说,男子汉就应该站起来。
“所以,我才不会轻易哭出来。”米迦尔又带着异常坚定的神情说道。
见优一郎一脸的迷茫,米迦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拉过他的手向前走,轻声说道:“走吧。”
……
一上到住院部三楼,拐角便是米迦奶奶的病房了。想想也有几年未曾见过米迦的奶奶了,优一郎不免有些紧张,还神经兮兮地拉了拉爱人的衣袖问道:“我穿校服来不怎么像样吧?”
结果对方停下脚步,站在少年面前为他理了理校服的衬衣衣领,再摆正少年头上戴着的浅蓝色鸭舌帽,假装正经般地打量他半分,道:“不错。”
米迦尔如是说,拉着少年的手打开了病房的门,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光线迅速侵入昏暗的室内,两人依稀能看见在空气中肆意游动着的微小尘埃。
“怎么不开窗?”优一郎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可能我爸妈又没空来吧。”米迦尔将背包顺手扔在了病床旁的桌上。
也许是说话的声音太过大声,以至于原本睡得沉沉的老者微微皱了皱眉,轻轻睁开了眼睛。
“奶奶你醒了?”米迦尔扭过头去,道。
“是啊。”奶奶努力扯起一丝微笑,声音嘶哑:“米迦又来探望我了吗?”
老人暗淡无光的眼眸微微眯起,随即又把目光移向正在床边拉开窗帘的黑发少年身上,道:“好像有点熟悉呢,是……优吗。”后半句的语气直接变为了肯定。
窗帘被倏地一拉,阳光快速地倾泻进原本没有几丝阳光的房间内,温暖地笼罩在了冰冷的身体上。暖和的阳光匀称地贴在了优一郎的身侧,为他镶上了一层金色的边,一面是y-in影,一面是光,看起来温暖耀眼。
在听见老者带着肯定的话语之后,优一郎才微微地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可以媲美东阳般的微笑。“嗯,我是优。”
仿佛见到了天使一般,如若有一天真的离去,也并无多大的遗憾吧。奶奶如此想着,原本已经接近绝望的心仿佛被悄悄地洒下了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