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施怨对他说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似乎和燕无归那未抽出的情魄有关。
燕无归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你难道就没有发觉,自己的情魄早已经缺失了吗?”
季秉烛一愣,身后的边龄猛地冲上来,厉声道:“情魄缺失是什么意思?”
燕无归没有在意他的态度,道:“他虽说自小便不谙世事不知情爱,但是现在这副样子也太过了些,恐怕是情魄缺失之症,你仔细想想,之前有没有被人抽去魂魄过?”
季秉烛咬着指尖想了想,道:“不记得了。”
他倒也是心大,燕无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还是早些出去为好,此地不宜久留。”
“那你呢?”
燕无归:“我?”
她将视线缓慢地收回,再次投在了禾雀那张俊美的脸上,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禾雀的侧脸,无奈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他将一生都赔给了我,那我利用一魄为他抵挡死劫又有什么难呢?”
季秉烛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这就是……喜欢吗?”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边龄,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有些酸涩。
边龄被他s-hi漉漉的眼睛看得浑身一颤,哑声道:“怎么了?”
季秉烛摇摇头,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想吃糖。”
即使现在的氛围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边龄却还是叹了一口气,将糖剥开塞到了他的嘴里,季秉烛顿时眯起了眼睛,觉得刚才难受的胸口一下就不疼了。
燕无归手指轻轻按在了禾雀的眉心,正要动作,原本一直紧闭双眼的禾雀不知道怎么着,竟然缓慢地张开了眼睛。
燕无归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登时一愣。
禾雀吃力地张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他艰难地伸出手按在了燕无归的手背上,喃喃道:“无归?你回来了?”
燕无归眸光微动,接着她微微地下神,凑到他耳畔,柔声道:“禾雀,对不起,原谅我吧。”
禾雀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感觉燕无归贴在自己眉心的手似乎释放出了一股灵力钻入了他的脑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缓慢地在他记忆中翻江倒海。
“无归!无归!你看看我,我今天又长高啦,再过几天我就能娶你回家了!”小小的孩童抱着画卷飞快地跑到持剑的燕无归身边,踮着脚尖,道,“哎呀,无归,无归!你要去哪里啊?能带着我去吗?”
“无归!我哥哥说了,这次春猎我也能去,咱们一起去打猎好不好呀?”半大的少年长身玉立,一身青衫恍如谪仙,笑眯眯地拦住了燕无归的去路。
“无归?”
“无归!我马上就要长大了,你可要等等我啊!”
“那么好看的话,我想着你可能是喜欢的,便摘来给你瞧瞧,你看,好看吗?”
自小到大,禾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对她大献殷勤,而燕无归每一次都是仿佛没看到他一样,任由他喋喋不休地跟着一路,一个眼神都不施舍一个。
她一直以为这种年少轻狂的孩子对她的痴迷只是暂时的,但是没想到禾雀这一痴迷,便是将他的一生搭进去了。
禾雀眼神有些空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他浑身冷汗直冒,艰难地死死抓住燕无归的手,咬牙切齿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无……燕无归……你在做什么?”
燕无归微微俯身,在她按着禾雀的眉心手指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是她唯一一次如此温柔地给禾雀回应。
“禾雀,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什么叫做舍弃呢?”燕无归无奈地看着他,手中过隙将禾雀脑海中关于她的所有记忆一点点地抹去。
过隙之后,鹤归华表,自此,在禾雀的世界中,再无燕无归。
禾雀这时才知道恐慌了,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在被人缓慢地毫不留情地抹去,那种脱离了掌控的感觉太过难受,让他惊慌得全身发抖。
他踉踉跄跄地想要站起身,但是因为伤得太重而在此跌了回去,连动都动不了,他只能抖着声音,道:“我……我知道舍弃了,无归,我知晓了!你不要再用过隙……不用了好不好?”
燕无归知道禾雀这出尔反尔的性子,在他绝望的眸光中缓慢摇了摇头。
禾雀两行泪水再次落下来――明明是个男人,但是在遇到关于燕无归的事情,他仿佛回到了之前年少无知的时候,一遇到点事情都要哭哭啼啼个不停。
“无归,你不要我了,难道也让我不要你吗?”禾雀哭得嗓子都沙哑了,“你让我记着你,只要记着你就好,无归?无归!”
燕无归心如磐石,冷漠无情地忽视他一声又一声地哀求,将过隙完全打入了他的脑海中。
最后一声无归戛然而止,禾雀缓慢闭上了眼睛,再次昏睡了过去,手指还是死死勾着燕无归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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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起码要一沓茯苓糕,哼
禾雀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他躺在坚硬的地上,旁边点燃了一堆篝火,阿鸦正坐在那拿着枯枝挑着噼里啪啦的火堆。
禾雀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