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晓忽然觉得心焦气燥,他站起来,一把拉过绫影,把这人连推带赶的扔回房间。进了屋,他左右扫了扫,抓起绫影的行囊丢在这人身上,急道:“别废话!先把衣服换了。你这病秧子,再受了寒,看你还能去哪。”
绫影觉得卢二公子今天的火气好像特别大,他不想往刀口上撞,赶忙应下,然后麻利的掏出件夹袍换上。
夜色蒙蒙,秋雨飒飒,绫影和不儿他们在客栈简单吃了些晚饭,就坐在堂里等着白鹭回来。听细雨滴店外空廊,望微光照前堂树叶,几人左等右等,终不见少年身影。
朱鹮觉得自家大小姐已经快坐着睡着了,建议道:“白鹭可能让雨势给耽搁了,不然大家先去睡吧。最快我们也得明天才能出发,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绫影点了点头,就让朱鹮扶着不儿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客房,进屋之前,突然伸手,拉上了卢清晓。
卢清晓被他莫名其妙的拉进了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绫影仔细关上门,低声道:“清晓,我问你件事。关于几十年前的天虹门,丘掌门可跟你们说过什么?”
卢清晓五岁拜师,在南山剑派待了近二十年。这期间,甭管了是武林大事,还是师父和众位师兄的英雄事迹早已听弟兄们讲了无数多遍,耳朵都要磨出茧。可唯有这虹门内乱,不管江湖上传的多么风生水起,他却从没听身边人提到过。
见绫影问起,他也只能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听大师兄无意中说过,师父当年参与了筹划罚唐这事儿,但师父从未提过只言片语。”
绫影觉得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怪人清晓,毕竟此事年代久远,当年中原各派计划围剿唐尧的时候,卢清晓还没出生呢。他心中忧虑,在屋中踱了几步,苦于消息太少,任他百般思索,也理不出头绪,只得疲惫的倒在床上。绫影倚着床头,双目微翕,捏起自己的袖子在指尖把玩。
卢清晓看他那样子就知不妙,一股烦躁之情在胸中弥漫开来。
绫影思忖良久,看见卢清晓还戳在屋里,便对他说:“清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卢清晓双手抱怀,往边桌上一靠,答:“你先睡。看你睡着了我再走。”
绫影觉得他这话来的蹊跷,复又坐起身来,迟疑的看着他。卢清晓不觉有异,他见绫影又起来了,不耐烦的走到床边把那人按回去,顺手扯过棉衾罩在他身上,催促道:“赶紧睡。看什么看!”
绫影不明白卢清晓怎么今天是吃什么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只好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合眼之前,又偷偷瞟过去,却被对方狠狠瞪了回去:“干嘛?你睁着眼睛睡觉?快睡!”
绫掌柜缩了缩脖儿,蜷起身子,乖乖睡下。
方桌上的铜灯里烛光闪烁,卢清晓一直立在那,捏着下巴仔细在脑中搜罗任何有关天虹门的事,希望能记起什么蛛丝马迹。他想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绫影已经睡着了,复又传来那沉稳的一呼一吸的声音。清晓缓步走到床前,俯身看去,只见绫掌柜双眸紧闭,眉头还浅浅皱着,仿佛睡梦之中,还有不少烦心事。他觉心中苦涩,忍不住想伸出手,抚平那眉间的浅纹。
夜雨终停,乌云消散,小白鹭顶着一弯残月,飞身疾奔,赶回白犀之时,已过了子时,客栈早闭了大门。他言语不便,不想惊了店家,索x_i,ng跳上二楼,从卢清晓那间客房的悬窗溜了进去。白鹭轻手轻脚的来到绫影屋前,重新确认了一下怀中竹筒安好,就推开了屋门。然后,小护卫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他看见卢清晓整个人趴在绫影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其实卢清晓什么也没干,就是凑过去听了会绫影的呼吸声。只是他听见门响,惊慌回头的样子,反倒让白鹭觉得,这人肯定干了啥。卢清晓从白鹭的脸上读出一种非常不好的表情。他赶紧从床上滚下来,把白鹭拖出屋。“喂喂喂,小白鹭,你这什么表情?我就是听听他…他…”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绫影嘱咐过的事儿,只好又咬牙把那后半截话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总之,你别乱想。我什么也没干。”
白鹭挑了挑眉,摆出一副了然于心又很嫌弃的表情。他特别缓慢的朝着卢清晓比划了一串手势,然后又把这夜袭自家掌柜的sè_láng往后推了几步,才闪身折回屋里,仔细的闩好了房门。看白鹭那决绝的样子,卢清晓明白自己这回是百口莫辩了,唯盼小护卫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他抓耳挠腮的在廊子上踱了几步,总觉得这事儿越解释越说不清,只会越描越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得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次日清晨,不儿尚在睡梦之中,忽觉鼻尖传来一股凉气。凛冽秋风夹杂着细雨涤过的泥土芳香扑面而来。不儿觉得不对劲,从床上翻身跃起,跳到墙边。她右手持剑,左手不觉向发间探去。屋子悬窗被从外撬开,确有一人立在窗前,凝神看着她。那人头挽青缯双蟠髻,身着对襟茶白衫,眉宇间英气逼人。不儿定了定神,看清来者样貌,欢快的喊道:“雁容姐!你怎么来了?”
墨黎仙谷眼线遍神州,以八卦分八舵,秦雁容就是巽舵的舵主,也算是玄鹤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此人除了身法了得,尤擅推查断案,常能见微知著。她比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