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无辜的瘫落在地面上，与木框相连的地方还翘着白色的木渣，姵姨撇嘴不满道：“真是莽夫，这个门可是纯紫檀木的，要花五两银子，这人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看着床上依旧闭目养神的季泽，她捅捅他的胳膊，“别装睡了，他已经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下次的时候让他小心点，别把红印弄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都让人看光了。说说你的事吧，这半块玉佩是怎么来的？”

细细摩挲着掌中淡绿色的半块温润暖玉，颜色嫩，质地细腻。只是上面的雕琢的牡丹花只衔接到一半，裂纹布满剩下的这一部分。

“阳城温思思……你认识吧，咳咳……”睁开眼睛，季泽红透了脸颊，下意识的收了收衣领。虚弱的笑着，只是身体不争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闻言，姵姨的手指颤动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恸。

“温思思是我娘，这半块玉佩就是她留给我的。上次在你的房间，我看到了与之契合的另外一半，我想这并不是巧合……”

终于，淡绿色的玉佩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瞬间晶莹的绿色碎片迸溅到四处。

“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去世了，在我八岁那年……”依旧微笑着，季泽如今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习惯了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

“她都跟你说过什么……”

“娘亲经常跟我提起拥有这块玉佩的另一主人，说她容貌风华绝代格却又大大咧咧，喜欢快意恩仇畅快淋漓的感觉，拥有绝世的医术，能使人起死回生，最擅长解毒……”顿了一顿，季泽扯开一个笑容继续道：“她说永远不后悔结交了她这样一个好姐妹，若是有一天我能遇到她，就让我跟她说声抱歉，希望她能活得快乐……”

那时年少，总看到娘亲盯着这块玉佩发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后来就听娘亲讲起这块玉佩的故事，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记得这些零星的只言片语，机械的记了下来。

那一次和陈天留宿在她的房间时，不经意间瞥到了那半块放在敞开抽匣里的玉佩，心里隐隐已经觉察到什么。只是想着，也许这么突兀的说出来并不合适，毕竟他也不知道在她和娘亲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呵……你还真是聪明，早不找晚不找，偏偏等中毒的时候想起了还有我这一号人。”声音里满是调笑。不得不承认，刚才在季泽无力的从怀中出那半块玉佩时，自己确实震惊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季泽歪了歪头，笑的惨淡。

“好好躺着别乱动，既然你是她的孩子，那我也算你的半个娘亲，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见死不救？别多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姵姨脸上厚厚的脂粉遮住了原本的表情，笑得花枝乱颤。

又想起一件事，季泽再次睁开眼睛，“那个姵姨……你知道关于赤影堂的事吗？”

刚捡起的碎片再次抖落到地上，姵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在下一刻恢复平静，“好像听人说过，只是这个门派好像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近几年没听人说过。”

“哦……”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季泽翻了一个身窝进床榻的最里侧，眼角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

“乖，再喝一口，喝完咱再吃点猪血豆腐，”陈天拿着勺子循序诱导，声音温柔的令听者发酸。

季泽把头扭到一侧，小脸皱成一团，坚决不张嘴。

自打从醉春楼回来，陈天就天天张罗着给他补血。喝的这一顿是红枣粥，下一顿是猪肝粥，桌上的饭菜也净是些大补的，季泽怀疑自己再这样吃下去皮肤会不会补成红色的。

“乖，再喝一口，这是我熬了一早上的成果，好歹给点面子捧捧场吧，来，张嘴，啊……”就像哄孩子一般的声音，却意外的不让人反感。

执拗不过，也听不得他可怜兮兮的声音，季泽只好顺从地张开嘴，一勺一勺的把带着一点腥味的猪肝猪全吃了进去。

“嗯，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那个姵姨的医术还真是不一般，没想到她还会解毒，真是老鸨中的一棵奇葩。”陈天毫不掩饰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手上也没闲着，把大盘的青菜推到一脸愤恨表情的人面前。

季泽的脸已经变得跟盘中的菠菜一样青，“为什么又吃菠菜，我刚才明明已经吃了两块血豆腐，你昨天晚上说今天一定不再吃菠菜。”

“嘿嘿……不一样啦，计划跟不上变化快。菠菜好啊，含铁丰富，也包含大量的维生素，有利于补充人体所需的……”

“别说了，我吃！”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最害怕的就是他那一套自己本就听不懂得歪道理论，可偏偏他每次张口就来，自己连嘴的余地都没有。

陈天如同狐狸般露出奸计得逞的笑表情。

两人的关系有了一点微妙的松动，表面上一切看似如常，实际上两人却时时小心翼翼，不去碰触那个敏感的话题。

“吃饱了没？”

“嗝~”季泽抛给他一个卫生球，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吃撑了还问，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呵……那就让小前进来收拾一下，老在屋里闷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去院子里转转。”

“先别收拾，你还没吃多少……”看着陈天基本没动的饭碗，季泽心里开始泛酸。

“……我不饿……”陈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