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推开,鼎沸喧闹霎时放大了几倍直冲入耳,恍惚是振聋发聩般的晕眩。苏晚错愕的眨眨眼,蓦地想起当年也是翩翩俏公子的打扮,随李萧出入酒楼拉拢人脉,稍纵即逝的茫然过后,只见门口恭迎的伙计将白巾甩上肩头,平地一声吆喝径自飘出去,诺大的厅里很快销声觅迹,然,二楼一个伙计从栏杆上探了个头出来,“二位请往上面走,刚好腾出个雅间。”
苏晚打开折扇象征的扑腾几下,抿嘴一笑,她喜欢这些熟悉的画面,能让她将春风镇的所有一一想起。踏在致的楼梯板上,苏晚回望一眼大厅的喧哗,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狠狠的回忆然后彻底的忘记,苏晚,从来都不是适合有任何牵绊的女子。
雅间的木门一关,耳边顿时清净不少,伙计趁着两人思缜的空当,悉数店里的顶级菜色,说着向靠边的四格大窗前一站,“两位今天真是赶得巧,这间客主忽有急事。”说着将窗向上撩开支好,“这可是整家店里位置最好的一间呢!”
纷乱的人声灌入,影微微蹙眉,想要开口,却听苏晚问道:“莫不是从这窗看下去还有奇观?”
伙计“哦”一声笑道:“看二位爷面生,想必有所不知,今天是胭脂楼的顶级花魁红袖姑娘过来献舞的日子。平素里,那可是一掷千金都难排上号的大美人。”说着傻呵呵一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苏晚饶有兴致的点点头,眼神飘到影,“看来咱们兄弟当真有福。”影懒得理她,合上菜谱,将酒楼中的拿手好菜点了个遍,当然也没忘让伙计将窗关好。
训练有素的伙计依言照办没再多说一句,拿上菜单道一句“二位稍等”,小心阖紧门出去,已然猜到面瘫似的客人喜静。
苏晚拿起茶碗无聊的喝着打发时间,“有美女看还不高兴。”影冰雕似的脸这才有了零星笑意,“整天对着你还不够烦?”这话苏晚虽然听着受用,却也不知是不是他心里话,挑挑唇角,眼眉斜飞,“爷没有整天照镜子,可是不烦,不花钱的美人定然要看上一看。”影扁扁嘴不再多言,这和她斗嘴的习惯再不改改,以后的日子,要觉得孤单了吧。
只是他不知,这一句孤单,是在担心苏晚还是自己。
菜色上齐,苏晚品着杯中的梨花酒不亦乐乎,听说这种酒是用梨子和梨花酿的,度数不高,清冽甘甜,只是后劲大,上头,以致伙计强调了两遍不可多喝。
眼看又是一杯见底,影正忍不住想要说她几句,就听门被笃笃敲响,“两位爷,红袖姑娘马上就要表演了。”
“知道了。”苏晚回一声,慵懒栖到窗前,晕上了半抹红霞的脸颊经明黄的灯光一映,水波荡漾的眼波潋滟出几许风情。
影瞥开目光,调笑,“等下要不要请了姑娘回去侍候?”
苏晚咬唇似是在认真考虑影的建议,倏尔,喃喃道:“不知我家狐狸容不容的下其他女人的脂粉味。”说话间自顾笑着将窗挑起。
这窗的位置的确妙极,正对厅内高台,什么都能一览无余。初进之时苏晚并没多留意那个圆台,此时台上用红绸花团装点,边上着一架美的古筝,想必一会儿,这就是美人的主场。
外面已经安静不少,青纱素颜的女子缓缓拨弄琴弦,细眉细眼,占尽了一切配角应有的素质,混迹在红尘的女子,真不知是清秀些好还是妖冶些好。苏晚微醉的眼眸有些迷离,随着荡出的琴声悠悠哼着,恍惚间,仿佛只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忘记了背负的血泪愁债。
倏尔,不知谁吹了一声口哨,随即有红艳艳的人影自三楼某处翩然落下,仿若一只燃烧着的蝶,轻巧落在舞台正中,燃放出最瞩目的娇颜,引起一片哗然。
红色舞裙旋出绚丽的弧度,扭腰站位,落在手间的红纱斜拉开来,遮住半边娇容,一双妙目向上勾动,绽出醉人笑容。人随曲动,妩媚转身,红艳舞裙之下飘出万种风情。
外面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影皱眉忍受耳朵受到的冲击,对苏晚的行为无可奈何,忽然听见杯盏落地的脆响,抬头,见苏晚满目尽是泪光,正哀婉错愕的望着他,身体倚靠在窗前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影大惊,忙过去扶住她。
苏晚仿佛找到凭依,死死揪住他的衣袖,一时间泣不成声,“是她,娘亲,娘亲!!”
影不解,探出头去,只见圆台中间轻灵舞动摇曳生姿的女子却是和肖素婷一般模样,不过,细看之下又觉这女子不过是和她眉眼相像,要年轻出许多。
影猛然想起她今早的失神,恍然大悟,见眼前人哭得暴雨梨花,模糊不清的呢喃之中尽是在唤娘亲,心中底线再次被冲垮将她拥入怀中,一声声轻言细语的哄着。
一曲舞必,红袖由胭脂楼得护卫拥着避开一只只咸猪手退到后院,疾走几步上了门外准备好的马车。
每月这一次所谓的演出都是老鸨的安排,反正给她的油水不少,还能推开不少应酬,红袖倒不介意来回折腾了些。此时倚在车中脸上香汗未退,微闭着眼眸懒得回应小丫鬟的嘘寒问暖。
小丫鬟青黛习惯了自家姑娘冷面,喋喋不休自顾说着浑然不觉无趣,倏尔惊呼一句“糟了”惹来红袖一记白眼,急急捂住嘴,险些咬了舌头。
半晌,青黛见姑娘眼又闭上了才缓缓说:“今儿个爷说过去的,我忘了告诉姑娘了。”
红袖冷哼一声,“罢了,忘都忘了,让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