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拔,动作利索之极,畅若行云流水,又张力十足。
听到剑鸣,不光是众人,就连九月也是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苏薇会突然拔剑,拔得如此毅然决然,如此……霸气……
“嘭——”
长虹经天,一声巨响之后,一旁的石桌一角被轰然劈开,飞溅的灰尘如雾弥漫,缭绕在苏薇周身,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那提剑的身影遗世而独立,让人望而敬畏。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震住,纷纷望着她,不知言语,也不知行动。
苏薇慢慢走出来,右手自然垂直的拖着剑,一动也不动,剑锋划过石板,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声音,她缓缓的抬起头,面色惨白得没有血色,一双乌黑的眸子幽深难测,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仪。
九月见状,心知她在猛力之下,定是被震伤了,赶紧走过去想扶住她,然而苏薇的目光似有所感的扫过来,那眼神倔强而淡然,却是充满了保护谢照等人强大的信念,脸色漠然而沉凝,分毫没有痛楚之色。
九月见她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心仿佛被什么扯住一般,生生止住了伸出的手,只得紧紧的盯着她,只要她有半点不对劲,就马上冲过去。
谢照趁着此间空隙,赶紧挤进人群将梁远拉出来,这时候梁远两边脸上已经红肿不已,眼角也流了血,发髻披散下来,衣衫凌乱不堪。
与梁远厮打的人坐在地上,见梁远被拉开,他着自己被打肿的一边脸,便开始哼哼唧唧,“哎哟,疼死我了,姓梁的下手太重,要不是大伙及时拉住,此刻我只怕已经被打死了也说不定……”
见梁远出来,苏薇心中稍稍一安,听到那人又在煽风点火,忽而冷冷一笑,声音冰冷而刺骨:“你这种人,打死也活该!”
那人未曾想苏薇竟不怕激起众人激愤,将话说得这么难听,马上怒道:“你是什么意思?”
苏薇漫步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人气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青竹园今日有这么多的人在,公道在人心,你们想在这里横行霸道,就算我不能阻止你们,青竹园的同窗们也不会容你们如此嚣张!”
听到苏薇的话,众人也不由激愤起来,这里可是青竹园,这个人未免也太嚣张了!
梁远想出声接话,却被谢照一个眼神给压住,只得闷闷的站在一旁看着苏薇。谢照心知苏薇做事沉稳,不会无故的挑起事端,但听她方出如此张狂的话语,也不由担心起来,如果这件事实在无法收拾,大不了搬出青竹园另寻住处,就怕她逞强做一些不值得的事。
“公道在人心?”苏薇的左右不动声色的接过右手的剑,抬手挑起剑锋指着众人,“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你们……”左手将剑挑起,剑锋逐一掠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气息似是不足,声音却沉然而不容置疑,“你们知道同窗遇险,不帮也罢,却因害怕祸殃己身而要将他们赶走!这是什么作为?谁出来说一说,你们从小到大一直在念的圣贤书中,说这是什么作为?”
被指的人都不由往后退了退,似是害怕那锋利的剑会不小心刺到自己,又似被点中心事而心虚。
“趋利避害!落井下石!”
高亢的语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八个字有如惊雷般平地乍起,众人闻之,脸色顿变。读书人从小就被灌输着仁义礼智信的观念,蒙国以义与信为大义,读书人可以接受别人对其学识的质疑,却不能接受对其人品的质疑。即便不信这一套观念,但明面上依旧要顾及面子,故而苏薇这般不留情面的指责,非但没有人反驳,反而无人再敢大放厥词。
“你们……谁曾与谢照知己相称?谁曾与梁远把酒言欢?谁曾听洛清奏乐助兴?你没有?你呢?”
剑锋随意一指,被指之人立时涨红了脸,急忙往后退。
“这是你们的同窗,与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昔日与你们西窗共剪,与你们兄弟相称的人!你们有困难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做的?现在他有难,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众人相对无言,但可看得出不少人面露惭愧,想是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莫叫流言混淆你们的视听,莫叫昏昧遮住了你们的眼睛!我相信大伙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苏薇目光一转,回到了坐在地上的人身上,语声淡淡,神情也有些散漫,“有人故意搬弄是非,想利用大伙铲除异己。”
“我没有!他污蔑我,我……”那人听到苏薇的话,马上大叫起来。
苏薇断然打断他的话:“你若无私心,为何要将谢照赶出青竹园?大伙何曾如此说过?你若行端言正,为何出言辱我,故意激怒梁远挑起事端?你若无企图,以你之体格,何以会被梁远打得无法还手?一切的一切都只说明,你是蓄意不轨,妄图混乱青竹园安宁!”
话毕的瞬间,苏薇左手猛然一提,用力的往下一,“噗”的一声,银光闪过那人的眼睛,那人惊恐的望着自己的下半身,忽然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在阳光下,锋利的剑刃闪着冷厉的寒光,剑身在那人双腿之间,深深的没入泥土之中。
“咳咳……”口一阵翻涌,苏薇轻咳了两声,强行压了下去,瞥了一眼被吓晕在地的人,不由舒了口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
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法子,读书人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