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枝山眉一扯,手一抖,墨汁落在洁白的纸面上荡开一朵墨花……整个上午,她顶着风吹日晒的结果换来这一朵恼人的墨花?!
她牙齿作响,忍住上升的烈火,扬声唤道:“小银,换纸!”
那一边小丫环正靠着廊柱打盹,睡得正香。
申小枝回首一瞧,抓起笔,起身来到小丫环跟前。小丫环甜美的睡相仿如花儿般灿烂。她提笔一挥而就……
此时,翠竹凑作一团“沙沙沙”都来围观……一气呼成,完成了画作,申画师甩掉笔,潇洒离开。
竹声太闹,小银缩了缩身子,继续枕着暖阳沉睡。
檀香见申画师怒气冲冲走来,忙上前问:“姑娘不是在画画?”说什么春光明媚适合在外作画,也不怕肥竹虫。
“画了。”
申小枝随意应了声,随即吩咐:“备马车,我要出门!”
五日。
整整五日了,离桃花林一劫整整五日。孙苓莫说是露面,连信笺也没半张,完全没了消息。
昨日,她差人送帖至孙家,只得了一个回复:孙姑娘近日在家休养,不便出门。
不是说伤了手臂,又不是腿。
她醒来时,孙苓已不在。
故,她不知她的伤势,听檀香描述,不是重伤,刀伤入r_ou_,尚不入骨。因她一直抓着她的腰带不放,一路上只草草包扎,导致失血过多。
她申小枝岂是无情无义之辈,救命之恩重如泰山,虽则无法以身相许,却不能不闻不问。只是她一回孙家便消息全无,着实令人担忧。
昨日是她来上课的日子,仍是不见人影。
她的心开始浮躁,入夜仍辗转反侧,无法安眠,今晨准备完成客人的画作,在后院晒了半日太阳,仍是无法动笔,脑海里都是那日她鲜血淋淋的模样。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去。
久闻孙家大名,会一会又何防。
檀香问:“姑娘准备上哪?”
“孙府。”
檀香一怔,阻止她:“姑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孙苓为了保护姑娘受伤,孙家人没有上门找麻烦已是大幸,姑娘竟敢主动撞上门,必入虎口。
“有虎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咬我呀!孙苓是生是死,我总得去瞧瞧。快备马车。”
话虽如此,她心底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疯癫是没法治疗。
真是咬死了,怕孙夫人只会冷静地着人挖洞,后山掩埋!
临行时,檀香唤住了阿志。“一会,你跟着姑娘,切记别让人伤着她。”孙家一门,人人懂武,刀剑无眼,她只能让少年去当一回保镖。
阿志嘴一横,他不愿离开大椒小舍。“有可奖赏?”
檀香问:“你想吃j-i腿,还是参汤?”成长的少年胃口极佳,申家现在有三只猪,一个胃口比一个好。
少年倾身,回了一个字。
檀香一听,全身僵硬,脸红耳赤。再抬首,那少年一脸得意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混少子!
是不是到了少年思/春/期?
怎,
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地说……
檀香以手作扇扫去脸上的红潮,往回走,却见小银匆忙跑来大叫:“檀……檀香姐,姑娘不见了!不见了!”
檀香一见她,扑哧一笑。
小银急得眼泪汪汪,叫道:“檀香姐!檀香姐,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我一睁眼,姑娘就不见啦!”
“姑娘出门了!”
小银一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捶了几下腿。
姑娘最近桃花旺,因而犯刹,怕是有血光之灾,出入得小心些。厨房的李大娘是这样说的。
檀香拉着她,走到一旁的小池塘。三月的塘内,荷叶田田,她拔开两株荷叶,对小银说:“你自个瞧瞧!”
小银低头一瞧,大叫:“乌龟!”
见她不醒,申画师大手一挥的作品:行走中的王八!
哇……呜……哇呜…………
脸上画了只乌龟,小银直接放声大哭。
城南花前街是她出嫁前居住的街道,她出嫁后,申家便搬离此地,迁往城北近郊。旧地重游,不免有些感触。
一入街口,孙府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