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摁在席上,由于剧烈咳嗽的晃动,几根席刺刺入指尖,痛感是那么分明,顾青桃颤抖着抬起双手放在眼前。
这是自己的手吗?之前那眼球是梦还是?
“试试这个身体。”昏暗的珠帘之后,鬼魅般的飘来一句不容反抗的声线,一袭黑衣的男子斜卧在帘后的榻上,看不清面目,那黑如同最深的夜,散着凉意和让人恐惧的未知。
“你是谁?这是哪?”顾青桃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忙伸手环胸。
帘后一道审视的目光如同数十双强有力的大手,似乎要拧开她的身体,穿透她的灵魂。
“你叫顾青桃?”
“关你屁事!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莲谙。”
“主你个头,你这个变态,这到底……”
“青桃勉强能用。以后你没有姓,就叫青桃。”那人根本不理会顾青桃的询问。
“这到底是哪?你为什么抓我!我要回去。”顾青桃不敢妄动,气愤让她垂下手,握拳质问。
“呵,你在绵蛰城,这是我家。你自己跑来与我为奴,何来抓字。”
一小簇微弱的烛光照亮着简单的四壁,也照抚着她因寒冷和恐惧颤抖的胸前,凭着胸前沉坠坠的感觉就能判定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你现在的身子太过丰腴,看着蠢顿,先饿上一月。滚吧。”帘后的黑影长袖一挥,一片黑布裹住青桃,如风卷落叶飞出门,重重跌进院子里黑沉沉的地上,背上的刺痛冰凉,门板反关扇来的风让她蜷起身体,月光下如瀑青丝散落铺在脚边,这双脚左右都是六指。
青桃抬眼,满园的栾枝盛开,密集错杂,粉红臃肿的花枝团团簇簇,夜风一过,像是很多蠕动的粉红触手,遭受过栾枝虐待的青桃胃里翻腾干呕起来。
她身后慢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长衫拖地,手提一盏精致小巧的琉璃灯,灯身是一条鱼的形状,鱼身粉嫩,缠满金丝,灯火却惨绿。
“青桃,我是白鹭,主人的侍从,你随我来吧,你这身子得来不易,坏了还得重养。”他的声音像催眠曲一般,顾青桃脖颈一沉,歪头软下身子,瘫软无力。
冰凉的双手扶住顾青桃的肩,轻轻一带,就将她提起,随手扛在肩上缓步离去,如同刚宰杀完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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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蛰城西街,玲珑酒家的天客雅间落座三人。
“人找到了吗?”年长的灰袍男子急切的催问。
“将军这么着急干吗,当年投城之时怎么不想着先把人带走,现在着急也是马后炮啊。”紫袍男子剃须擦粉,妖娆狐媚。
“梦弟弟,莫要嘲笑威霆将军,他也算是个痴情的,将军夫人日不久才诞下小公子,他倒是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旧情人啊。世人都传威霆将军爱妻如命,却都不知他是爱的是哪个妻,哈哈哈哈。”另一绿衣男子边说边掩面笑的身子乱颤,看那威霆将军面露愧色,他笑的更欢,绿衣后咕噜的滑出一根粗长的狐尾,跟着一抖一抖。
“迟哥哥收敛些。才吃两杯酒就这样,别误了正事儿。”名唤梦的紫袍小白脸眼睛飘着媚丝,伸手就掐了一把绿衣男的狐尾。
“梦弟弟,哥哥我可是从来不会贪酒误事,也就只贪你……来,我喂你饮一杯……”
见两只狐妖说着说着就勾手搂抱,威霆将军虽厌恶蹙眉,却不敢得罪这二位。
只得满上酒,轻咳一声:“徐某知道寻人一事伤神又损耗修为,二位狐尊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徐家四代单传,我与夫人求子多年也只得一个孩子,若孩子有事,我与夫人可真是活不下去了。请二位狐尊体谅徐某救子心切,劳烦二位再快些寻找。”
“哼哼,徐勇,你一辈子干了两件大事,投诚叛主,弑君灭门,可偏偏这两件都是损阴德的,你本来命中无子嗣,这儿子是怎么得来的,我们心知肚明。保不保得住,还真得看我和梦弟弟。只是,就看你为了这儿子舍不舍得了。”迟一手捏着酒杯,一收搂着梦,慢慢把玩梦的青丝。
“这,徐某不知狐尊要我舍什么啊。”
“呵呵,迟哥哥,我就说他会装傻,世人皆知你却不知?”梦说完,从迟怀中坐起,细长的手指在徐勇眼前晃动几下,一串银铃在梦指尖萦绕,清脆的铃音让徐勇浑浊的双目一沉,垂下头,半晌挤出两个字“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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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血,红晕浸染了夜色。绵蛰城外半死山山巅,一个石洞内,石壁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一如白昼。
莲谙坐在石凳上,案前放着一盏圆形琉璃灯,绿色灯油里浸泡着一个麻布缝制的人偶,人偶头上的布里裹着一只眼球。
莲谙伸手晃动着灯,又放下,半晌似是喃喃自语又似询问“青桃,青桃,第一次有魂识没被我的凝尸灯降住,还记得姓名。白鹭,关于这个青桃,说来听听。”
石案侧白影闪动,传来淡淡的声音“主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