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川说了一堆安抚人心场面话,大抵是大难虽然难以度过,但不要慌张,努力修炼,在最后时刻发挥作用,成功与否,有我们这群老骨头顶着!
底下的弟子们笑着交头接耳,掌门才不老,长的好看又年轻。
大约是高台之人笑容感染人心,他们倒真抛下知道人间重置以后的紧张害怕,喝酒吃菜,看舞听歌。
秦风川说完话,象征性敬所有弟子酒,而后下高台往林池清这边走,同林池清喝一杯以后说:“今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先去换岗,你多玩一儿,后半夜换山门守卫的岗。”
交代完事情,目光落在桌上,犹豫片刻,余光撇陆墨,想起这位是一杯倒,最后也没有敬酒,只是路过身边时低低说道:“这些年,辛苦了,好好玩。”
陆墨心里微酸,转头想说什么,已不见人踪影,张了张嘴,吞下即将出口的话。
林池清余光撇他,正好看到陆墨追寻秦风川背影的目光,轻拍徒弟肩膀已示安慰:“走吧。”
前尘过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风雨殊途的人最终又同舟而行。
陆墨不走,低头盯着自己脚尖,有些委屈,这些年所受的苦,被人轻飘飘揭开。
他本来不在意那些苦的,大约因为旧人都在一起,坚强的心也不自觉脆弱许多。
陆墨低声说:“我疼。”
所受过的伤早就结痂脱落,看不出伤痕,可是当初没觉的疼的他,此刻却感觉迟来的疼。
林池清揉揉陆墨发顶:“不疼,回家了。”
陆墨:“嗯,回家了!”
林池清坐在长老专用桌前,陆墨身旁而立,一如多年以前,大家没有变,谁也没有变。
林池清与许多打招呼的人敬酒,不知不觉下肚数杯,久了,他的脸上布上薄红,开始做假,酒水顺着手指落在地上,无人察觉。
陆墨瞧见了,真心实意微笑,和那一年何其相似啊。
他挡住林池清胳膊帮忙掩护,喝酒空余,林池清与他对望,皆瞧见对方眼眸中自己,相视而笑。
一位后辈没见过陆墨,见他站在林池清身旁,以为身份尊贵,恭敬敬酒,他一杯饮下,直直望着陆墨。
深云门没什么尊卑之分,人和人之间相处融洽,虽然实力与上仙强者云泥之别,小辈们却也有胆子大者,敢向上面的人敬酒交流两句。
掌门长老们看着高高在上,其实主动说话,都会得到回应。
只不过身份悬殊,小辈们一般心生敬畏,很少有胆量靠近罢了。
就林池清而言,虽有名的为人冷淡,从不主动说话,但若有弟子搭话,也会简单回应两字,只是不会带笑。
人大多都畏惧y-in沉不笑的人,这是本性。
所以那位弟子不敢敬酒林池清,而是转向陆墨。
陆墨好歹在深云门长大,各中细节人心揣摩的很准,于是也没有端着强者的尊严,同那位弟子点头,执手端起一杯酒,想学着师尊一样作假。
酒杯刚刚贴上嘴唇,旁边横出一只手,径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淡淡说:“我替他喝!”
弟子莫名其妙,很快反应过来,低头施礼:“拜见玄玉长老。”
玄玉关挥手让他退下:“和朋友们好好玩吧。”
弟子应声离开,几步以后回眸,困惑发现玄玉长老双眼泛红,正一杯又一杯灌酒,似有心事。
林池清了解玄玉关,知道她此举何意,夺过酒壶,不赞同道:“酒多伤身。”
玄玉关脸颊红晕,舌头有些大了,凶凶夺过酒杯,不甘心道:“没有你喝的一半多!”
林池清不说话,整个深云门,自己酒量最好,这是当年被掌门师尊带着各地聚会练习出来的。
玄玉关仰头又灌一杯酒,林池清握住她胳膊,将人往树林人少的地方拖,有些话,人多不方便让玄玉关说出口。
玄玉关却不领好意,非要人多势众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她推开林池清右手,脚步虚浮踉跄:“我不走!”
叫的有些大声,吸引一小部分弟子侧目。
她眼眶发红,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抬起下巴,倔强向陆墨道歉:“对不起!”
她喝醉了,什么也不顾了,只知道一股脑将真心掏出来,郑重向陆墨鞠躬:“是我们误会你!”
陆墨微怔,随后反应过来,笑着摇头回道:“没关系。”
当年误会一场,双方都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扔在妖怪遍布的海岛。
玄玉关却沉浸在伤心力与自责里,执拗道歉:“从前我恨你,一直想杀你,可是从未想过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辛苦。”
“我们所有人都错认你背叛,暗恨多年,而你却一个人茫然被利用着南征北战,随时可能死亡。”
“如果没有和师弟再次相遇,若有一天,你以妖王之名死在敌人手里,我们可能还会无知叫好,然后可惜没有亲手杀你。”
还好真相揭开了。
不然两方痛苦,两方悲剧,一辈子也解不开这个结。
玄玉关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最后昏睡过去,林池清差她徒弟珺勿将人送回住处,转身拉住陆墨往后山走。
这一块地方比较荒凉,不会有人看到。
确定安全以后,林池清松开陆墨手腕,注视乖孩子一样的徒弟,笑着说:“欢迎回家。”
陆墨这时候看起来一点没有床上的气魄,弱声弱气的,抓住林池清手掌,两人十指相扣,互相注视一会儿,他感慨道:“回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