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的腿立刻一软,即刻跪到地上。这可是专门弹劾官员的侍御史啊!又是当年拥护陛下亲政的萧棠!天下人人尽知他是陛下的心腹!这可如何是好,忽然就来他们盐城县,先前一点儿通知都没有,他抖抖索索地拱手:“萧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啊!!”
“知县大人请起,陛下的旨意要紧,快随我一同回县衙才是。”
知县连连点头,却又想萧大人这么有面子的人,却还要落后半步于方才那位大人,不知那位大人又是何方神圣啊!
要死也得死个痛快,他继续哆嗦:“萧大人,方才那位大人——”
萧棠知道他们心中怕,倒也不拖延,继续笑道:“那位是咱们陛下的侄儿,魏郡王府的小十一郎君。”
知县跟县丞等人全部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萧棠拉了拉缰绳,声音倒是温和:“诸位快些吧,天已将黑。”他说罢,往前去追赵世碂。
知县大人满头是汗地爬起来,带上人往回走。
半道上再接了李志成,一行人终于回到盐城县衙。
原先李志成还敢跟赵世碂搭话,见他去了一趟盐城监,回来面色就是冷的,也不说了,只敢问萧棠几句。得知场官竟然贿赂他们,他也有些眼花。盐城监到底是他们楚州名下的!堂而皇之的竟敢贿赂京中官员!
这官员,向来是一级压一级,他将知县与县丞叫进去狠狠训了一顿。
但他们有共同利益,训过后,李志成也晓之以情:“这回陛下以咱们盐城监为试验地,那就是咱们的好运道来了!你定要好好应对!那位小郎君,别看他年纪小,那可是陛下最疼宠的侄儿!将他哄舒坦了,你我都好!”
知县连连应下,心里却也苦,该怎么哄啊?倒是头一回见到送银子还被骂被打的!
李志成做事中规中矩,倒也有个好处,因胆子小,从不敢收人礼。况且每岁上头拨银子下来,是直接由转运使与茶盐司接手,顶多跟他知会一声,便发到盐场上去,余下的均由知县负责。
李志成当真一分钱也没贪过,他不知道,知县、县丞等人却搜刮了不少,他们怕啊!怕得很啊!侍御史大人都亲自来了,万一发现,往上一报,他们彻底完蛋!
挨过训,知县出来就立即再派人往扬州去报信,指望扬州的大人来保他们。
李志成自己也有想法,他只想着捞功劳,想着进京见一回陛下,自然要讨好赵世碂。可如何讨好是个问题,他想了好半天,他的师爷道:“大人,郎君是皇族中人,又得陛下疼宠,自是尊贵,想必是什么也不缺的,怕是不好送礼。”
李志成怒道:“还用得着你说?场官送了五十两银子,就将他气得那副模样!谁还敢送?!”
“大人,我当年在京中读书时,曾有幸结识一位宗室子弟。与这位郎君一样,往那儿一站就是尊贵!他也没甚爱好,倒是与我说,听闻咱们南方女子貌美声柔,十分感兴趣。”
李志成眼睛一亮。
师爷再道:“大人啊,您想,他什么也不缺,家中定也多的是美人。可这美人啊,南北之地可不同。”
李志成立即知道该如何讨好赵世碂,他小声对师爷道:“你连夜赶回楚州,挑那美貌又知礼的!”
“是!”师爷领命而去。
赵世碂倒不知有人将要给他送美人,他用了晚膳,便独自在歇息的房中写信。他想了一番,在纸上画下落日余晖下的盐场,正画到一半,外头有人敲门。
“谁?”他问。
“是我。”是萧棠的声音。
赵世碂将纸略微掩一掩,便令他进来。